從一數(shù)到一

我只能做到這樣

從一數(shù)到一

更大的數(shù)目高高懸掛

在寥廓的夜空

閃爍不定

而我垂下眼簾

我笨拙地

用一串鑰匙

打開一扇房門

貼一片花瓣在我的額頭

沿一條小路

走來走去

一雙鞋？我不知道

沾在一只鞋底的黑泥和蘋果籽

能否印證另一只鞋

也曾如鳥躍過

小獸飽餐后的庭院

而一雙手在燈光下總會不同

一只手落在書頁

另一只手以黑發(fā)繞指

一場夢在一棵樹上反復(fù)坐果

童年的河一次次淹到夜的頸項

那只涼鞋被水沖走

驚惶去追的人

被浪打醒

我驚起坐在濕漉漉的山谷

眼前一片白霧：

一切不知去向

把 愛

把小女人的愛給了史努比，柔軟的

坐在布籃子里小小的史努比

給了薄如蟬翼的窗紗

給了餐桌上的燭光，那是

上帝說要有光，便有的光

瓷碟的藍色生煙，光影里

那尾細線勾勒的空心魚向我游來

很古老很古老的圖案

眼前的、一個新鮮的短語

我在內(nèi)心平靜地愛你

然后以雙倍的平靜

回到我最初的那所白房子

我快樂地跑下樓梯

我快樂地跑下樓梯

轉(zhuǎn)彎處甚至剎不住身體

這是我一個人的樓梯

黑胡桃木的地板

我光著的腳一閃而過

帶起朵朵蓮花

我的快樂嗵嗵作響

這是我一個人的樓梯

不會和誰撞個滿懷

也不擔(dān)心撞上諂媚，或愛情

沒有相遇，便沒有背棄

純?nèi)坏目臻g

快樂的質(zhì)地如此純粹

我一陣風(fēng)地赤腳跑過

樓梯的盡頭是可以跳華爾茲的大廳

大廳的盡頭是窗外波光粼粼的海面

懶惰的人

我是一個懶惰的人

說愛是件多麻煩的事

我是一個懶惰的人

每天洗澡從不打浴液

沖去泡沫是件多麻煩的事

我是一個懶惰的人

光腳站在街口曬太陽

穿鞋和行走是件多麻煩的事

我是一個懶惰的女人

做妻子做母親離我很近

舍近求遠是件多麻煩的事

If是棵樹

書上告訴我，If是棵樹

我看到風(fēng)從中走過

各種可能的葉片

各種假設(shè)，遭吹落之后

深入夜的內(nèi)心

在眾多的想象里飄泊

我不想這么心痛

一夜夜猜想它的色澤和外形

如果If是棵樹

我希望它更像山毛櫸

我只想它是這樣的一棵樹

它的根須和汁液有著苦澀的真實

在某個夏季的午后

我曾一日日坐在它的綠蔭下讀書

如果If是這樣一棵樹的話

我就確切地知道

它的苦難，就是我的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