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收藏,玩物益志。
現(xiàn)代緊張的快節(jié)奏生活,都市人的緊張心態(tài)如何張弛相益,在玩古中陶冶情操,在玩古中得到投資之樂,是每一個文化人值得玩味的課題。
一個偶然的機緣,使我注意到“斗蛐蛐”這項中國人古老的娛樂活動。興趣與緣分令我寫出這段文字,與藏友共賞。
玩蛐蛐也叫斗蟋蟀,北京人稱“玩蟲兒”。中國人“玩蟲兒”古已有之,在宋代曾盛極一時的南宋權(quán)相賈似道即是一個“蛐蛐高手”;明宣德皇帝朱瞻基不僅是個卓越的政治家,又是一個大玩家,史載他“留神詞翰”、“尤工繪事”,特別“好促織之戲”?!按倏棥奔词求?,就是說宣德皇帝也好“斗蛐蛐”。近代不少名人也有此好,相聲大師侯寶林、李金斗及其師爺王長友,均精于此道;演藝界的王鐵成、王剛、央視知名主持人趙忠祥、文博界泰斗史樹青,都是此項活動的高手。
“斗蛐蛐”少不了要有好“蟲兒”、好“罐兒”,近年來收藏蛐蛐罐及其附件器皿為收藏界所關(guān)注。蟋蟀罐有瓷、陶(泥)、玉、石、漆器等各種材質(zhì)。但目前收藏市場和拍賣市場蛐蛐罐還大多以瓷、陶制品為主。目前存世最早的為國家博物館收藏的“大明宣德·仿宋賈氏珍玩醉茗癡人秘制”蛐蛐罐。2001年中鴻信秋拍中這件殘件蛐蛐罐成交價為60萬元人民幣。
老北京的蛐蛐罐,以明末萬禮張和清康熙年的趙子玉制作的“罐兒”最為著名,多為貢品。“子玉罐”以上好澄泥為料,做工精細,罐底和蓋上多有“趙子玉”款。在清代,子玉罐尤為流行,價格高,數(shù)量多,行情好。隨著時光流逝,目前存世的“子玉罐”已十分稀少。
“物以稀為貴”,子玉罐在當時即很值錢。據(jù)文獻記載,子玉罐在清末民國初年,時值大洋一百塊。俗話講:“玩蟲一秋,玩罐一世”,作為玩家藏家,選擇一款精美蟲具養(yǎng)蟲,不僅獲得使用價值,其收藏投資前景也很廣闊。
關(guān)于“蟲罐”的說法和書文已很多,唯有一個與罐有關(guān)的小物件,為多數(shù)收藏家所忽視,這個小物件在整個“斗蛐蛐”活動中具有特殊功用。
此物兩頭有孔,頂端有蓋,器身微彎,作半圓形的條形器物,學名“過籠”,俗名“串子”。“過籠”顧名思義,置放于蛐蛐養(yǎng)罐之中,它的作用有二:一、使蛐蛐罐盆的空間環(huán)境更為豐富。在養(yǎng)盆中放置過籠(注:罐分養(yǎng)盆和斗盆,養(yǎng)盆蓋頂有一圓洞供透氣用),盆中不僅有蟋蟀活動的大空間(盆腹),也有小空間(過籠),更有空間走廊(蟋蟀可從過籠中自由穿行)。蟲兒在如此豐富的空間環(huán)境中活動,就與在大自然的磚石孔隙中生活相類同。第二,要清掃蟲盆或要“搗盆”(換盆)時,把養(yǎng)盆蓋打開的瞬間,見光受驚的蟋蟀便會自然鉆進光線較暗的過籠中,這樣人可握住過籠兩頭,使蟋蟀不易受驚受傷,比用手去抓蟋蟀既安全又易行。清代拙園老人《蟲魚雅集·三門·汕罐》條謂:“臨時敵對兩家各起過籠在手”。
據(jù)景德鎮(zhèn)劉新園教授介紹,1993年景德鎮(zhèn)政府在中華路蓋樓,景德鎮(zhèn)考古所在明御器廠故址蓋房,出土了一批明宣德的蛐蛐罐。隨即在同一地點發(fā)現(xiàn)一置于蓋盆中的“過籠”(見圖1),和江蘇鎮(zhèn)江宋墓出土物一致,但比晚清蘇州陸墓所產(chǎn)過籠(陶制)小(見圖2)。而那件青花無蓋過籠即是大名鼎鼎的“宣德串”。
我收藏有兩件珍貴的蟋蟀物件標本一件是趙子玉款康熙年陶制過籠(圖3),籠呈扇體,短邊5.5厘米,長邊7厘米,高2.7厘米。精白陶制的過籠制作工藝極精,籠蓋上刻一纏枝葫蘆,絲藤蔓卷五個小葫蘆掛于枝上,雕得玲瓏剔透,紐上兩片折枝葉片栩栩如生,極像一幅微型浮雕畫?;\蓋與籠身以子母扣相合,絲絲入扣,蓋里有一葉片狀的塌陷印紋,紋中有“趙子玉”陽文款識。更令人擊節(jié)叫絕的是在“籠”的上底部,即蛐蛐的通道之上,作者赫然印了一副虎紋,虎虎生威,八面威風,作者大概想以此為籠內(nèi)的“斗士”們平添“虎”氣吧!用心何其良苦哉!
子玉罐之精貴史有所載,早在上世紀30年代即有“六只子玉罐換一對道光官窯粉彩龍鳳碗”之說。
另一件是題款為“姑蘇齊門外陸墓鎮(zhèn)”的蟋蟀罐蓋(圖4),此物雖與罐體離散,但制作極精細,所用澄泥細潤又不光滑,沾水后有“慢喝水”的特質(zhì)。蓋頂下凹,蓋面外周密細如發(fā)絲的旋紋,手撫之,如嬰兒肌膚。包漿厚重,迎光可見泥中點點白星在閃亮。
關(guān)于“陸墓”制的蟋蟀罐明清筆記有以下記載:明·李詡《戒庵老人漫筆》卷——“陸墓促織盆”條謂:宣德時蘇州造促織盆,出陸墓、鄒莫二家。
工作之余,玩物益志,發(fā)古之情思,激今之文緣,如此而已,豈不快哉!
(責編:石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