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利華

凌晨四點(diǎn)，記者小林接到一個電

話，一艘客船在進(jìn)港時失事了。小林趕到海難現(xiàn)場，只見乘客們已經(jīng)陸續(xù)被救上了岸。這時，有一個乘客引起了小林的好奇。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獨(dú)自躲在角落里，懷里緊緊抱著一只大公雞。在這樣的生死關(guān)頭居然有人死死抱著一只雞不放，憑職業(yè)敏感，小林覺得他一定有些出人意料的故事。

于是小林有意和他套近乎，閑聊中終于了解到，這人是牛角尖村的村主任，姓牛。牛主任驕傲地告訴小林，自己懷里抱著的是一只雞王，本打算來這座靠斗雞聞名的海濱城市賣個好價錢，沒想到遇上了海難。牛主任愛憐地?fù)崦鴳牙锏拇蠊u，說：“幸好，我的寶貝雞王沒事。”

小林仔細(xì)看了看牛主任懷里的雞，這只雞羽毛不鮮艷，爪子也不很尖利，喙也不是很突出，分明就是一只鄉(xiāng)下隨處可見的土雞嘛，實(shí)在難以相信這竟是一只雞王。

牛主任壓低嗓門，說：“林記者，你可不要小看了我的這只雞，它能斗得過全村的狗呢，村里的狗，沒一只是它的對手。我的命可以不要，這個寶貝可不能扔……”

一只雞竟能斗過全村的狗？雖然在海難現(xiàn)場談斗雞斗狗的話題并不合適，但作為一名記者，小林知道，如果對方說的是真的，這件事還是有報道價值的。于是他留給牛主任一張名片，告訴他，有什么關(guān)于雞王的消息，可隨時聯(lián)系，然后就匆匆趕回報社去了。

過了幾天，牛主任給小林打了電話，他說，不知道怎么了，這雞王一到城里，連普通的雞都斗不過，但回到村里后，雞王仍然可以斗過所有的狗，這是咋回事呢？是不是水土不服？真是邪門得緊。小林聽后覺得很有趣，他看看日程安排，恰好有幾天休息時間，便決定到牛角尖村“拜訪”這只神奇的雞王。

剛一進(jìn)村，小林就看到了讓他終生難忘的一幕：只見一條膘肥體壯的大黃狗忽地從一條小巷中躥出來，邊跑邊往身后瞧，仿佛后面跟著什么猛獸。隨后，一只氣勢洶洶的公雞撲棱著翅膀跟了出來，正是牛主任的寶貝雞王。

只見雞王伸長脖子，往狗屁股上狠狠啄去，一叼一縷狗毛。大黃狗痛得汪汪怪叫，更加不要命地逃去。雞王見狀，不再追趕，得意地收攏翅膀，神色倨傲地長鳴一聲。一只路過的黑狗聞聲嚇得一哆嗦，夾著尾巴，灰溜溜地從雞王身旁溜過，看也不敢看它一眼。

事實(shí)擺在眼前，這公雞的確是雞族中的異類。小林百思不得其解，這時，他見一個老頭正坐在巷口曬太陽，便走過去，指著那雞王向老頭搭訕說：“大伯，這是牛主任家的雞王么？”

老頭咧嘴一笑：“可不是咋的，牛主任家的雞。”

“看這雞不起眼的樣子，怎么這么厲害？”

老頭咂咂嘴說：“村主任家的雞，特意培訓(xùn)的，能不厲害么？”

“特意培訓(xùn)？”小林想不到牛主任還有這本事，居然能培訓(xùn)出追著大黃狗滿街跑的公雞。

老頭解釋說，前幾年村里狗多，牛主任家的雞老是被狗追。牛主任惱火了，他規(guī)定，以后不論誰家的狗，只要咬掉他家雞身上一根雞毛，一律打死吃狗肉，還要包賠一百元。說打就打，幾個月就打死了好幾十條狗，罰了好多錢。

小林奇怪地問：“可現(xiàn)在，這雞怎么反倒追著狗啄呢？”

老頭嘿嘿一樂，說：“是這樣的，后來大家都學(xué)乖了，從小狗娃時起，誰家的狗一追村主任家的雞，就往死里打，打幾次后，狗娃就知道那雞是碰不得的，長大后也不敢咬村主任家的雞，那雞一追，反倒嚇得滿街瘋跑。”

小林聽了老頭的話，恍然大悟：原來雞王是這樣誕生的，怪不得一到城市里，連普通的雞也斗不過。但奇怪的是，牛主任怎么就沒有想到其中的原因呢……

(題圖：安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