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猴

2000年，在馬來半島的貝拉其村的二叔爺繼承了祖上傳下來的一條漁船，叫我去做幫手。第二年，我喜歡上了村里美麗的姑娘阿珍。她一家同二叔爺是近鄰，福建人，第五代的華裔。

這天，我高高興興地來到阿珍家，一進門就覺得氣氛不對，阿珍在外屋悄悄抹淚，原來她爹爬椰子樹摘椰子時不小心摔下來跌傷了腿。眼見椰果成熟，不及時摘下來賣掉，損失就大了。偏偏去年她爹同帶獼猴摘椰果的塔哈木沒簽上合同，要等他給別人摘完椰果才能來給她家摘，不知還要等多少天呢。

椰子是馬來半島的特產(chǎn)，每年要收獲數(shù)億只。幾百年來，貝拉其村一直是靠人力來完成椰子的收摘工作。我常?？匆婑R來族人頗為費力地在高大而又隨海風(fēng)搖擺的椰樹干上，用利刀砍出一級一級臺階，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緣，到樹梢上去摘椰果。另外，樹冠的葉子經(jīng)常藏有毒螞蟻#65380;蜜蜂，有時還有毒蛇，差不多每年馬來半島都有人為此而喪命。今天，馬來族人已經(jīng)訓(xùn)練出短尾獼猴來取代人的勞作。地面上的主人通過細(xì)長的繩索來約束在高高的椰樹上的獼猴。一只能干的獼猴在正午陽光變得熾熱難耐之前，可采摘300~400只椰子，可以頂幾個人干一上午呢。

令人欣喜的是，阿珍家的不幸得到了塔哈木的深深同情，他破例讓獼猴先把阿珍家的椰子采摘下來。阿珍和她爹對塔哈木非常感激。

高興之余，阿珍請我到村頭的一家小餐館吃飯。吃著吃著我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我也要買只獼猴馴養(yǎng)一下，也像塔哈木一樣天天串村摘椰子，既有趣也掙錢。我把想法一說，阿珍拍手熱烈贊成，接著她又憂慮起來，說馴養(yǎng)獼猴挺難的，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事兒。我對她說，我家祖孫三代都玩過猴，改革開放后，生活好轉(zhuǎn)才放棄玩猴了。

競爭

說干就干，阿珍馬上陪我去丁加奴州的一個村子買來獼猴，我們給它取名貝托郎。經(jīng)過20多天耐心#65380;細(xì)致#65380;艱苦的訓(xùn)練，我的貝托郎能夠一次在樹上連續(xù)工作五六個小時，而且干得非常漂亮，從不摘一只不成熟的椰子果。

聽說我一個外來的打工仔竟然在他的地盤上爭食吃，塔哈木非常惱怒。這一天，他帶著猴子多爾德找到我，要一比高低。我當(dāng)然不能示弱，胸有成竹地接受挑戰(zhàn)。

比賽開始了，很多人都擁來看熱鬧。只見塔哈木的獼猴多爾德矯健地攀上了樹干，這家伙的確有能耐，嗖嗖地幾乎是一口氣爬上了約有9米高的椰樹。

貝托郎仿佛也知道今天非同一般，見對手多爾德已經(jīng)爬上了樹端，不等我發(fā)號施令，就掙脫我的手，飛身攀上了椰子樹，閃電一般躥上了樹端。圍觀的人們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多爾德好不容易摘下3只椰子扔下來，而貝托郎只摘到一只椰子，阿珍向樹上的貝托郎喊：“貝托郎加油!”它向下招招手，仿佛說勝利一定屬于我!

我恨不得也像貝托郎一樣爬上椰子樹，在心愛的姑娘面前顯顯身手，可我根本就比不上貝托郎呀，心里難受極了，只有祈禱多爾德成為貝托郎手下的敗將。果然，多爾德遇到問題了，它在樹上不停地揉搓脖子，有人舉著望遠鏡看了看說，糟啦，多爾德可能遇上毒螞蟻了。是嗎?我有點幸災(zāi)樂禍，從那人手中接過望遠鏡看了看，多爾德又被一群蜜蜂包圍了，它尖叫著迅速從高高的椰樹上滑落下來，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阿珍同人們擁上前一看，它的眼圈兒已經(jīng)被毒螞蟻咬和蜜蜂蜇得紅腫起來，它痛苦地閉著眼睛，嘴里連聲尖叫。塔哈木淌著淚說：“多爾德別怕，馬上送你去醫(yī)院，沒事的……”

我沉著地指揮著貝托郎，它又爬上第二棵椰樹了，因為貝托郎身上的皮毛很厚，毒螞蟻和蜜蜂是奈何不得它的。這場兩只猴的比賽，贏家非貝托郎莫屬了。

貴賓

從此以后，塔哈木對我再也不敢怎么樣了。

貝拉其村及周圍幾個村子的人都紛紛請我?guī)Ш锶フ印Ｎ液芸炀痛蜷_了局面，從塔哈木那兒爭得一席之地。我的貝托郎同大多數(shù)獼猴不同，它可以從一棵椰樹的樹冠縱身跳到另一棵椰樹上。遇上風(fēng)和日麗的好天氣，它能采摘600多只椰果，比塔哈木的猴子多摘200多只椰果呢。有時候，貝托郎似乎是給觀眾在高空表演令人驚心動魄的雜技節(jié)目。它每做完一個特別的高難度跳躍動作，便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芈湓诹硪恢挻蟮娜~子上，發(fā)出“嘸哇”的吼叫，同時猛搖椰子樹，向人們顯示它的威力。天天陪在我身邊的阿珍白嫩嫩的臉頰放著紅光，黑溜溜的大眼睛更加明亮，她在贊嘆貝托郎的同時也在暗暗地佩服我呢。

2004年8月，我和阿珍終于走進了婚禮的殿堂，那天，阿珍披上了潔白的婚紗，顯得更美麗，更楚楚動人了。我也不能怠慢了為我立下汗馬功勞的貝托郎，也給它特制了一套鮮艷的紅色喜裝，在它的胸前也佩戴著“貴賓”的花朵兒，它端著香甜的椰子酒，擠眉弄眼地向前來的賓客敬酒，逗得人們哈哈大笑，把我同阿珍的婚禮推向了高潮。塔哈木也來了，首先向我和阿珍敬酒，真誠地祝福我們美滿幸福!我同阿珍還有貝托郎都被美酒灌醉了……

(云南 胡琴芝選自《知識窗》2006年12期，蒼蒼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