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有其各自的悲傷,不是一切悲傷都能用語言表達的。能傾訴的未必就是心曲。茫茫塵世,你我皆過客,誰能抓住如紙的生命與死亡抗衡!我詛咒無眼的蒼天,痛恨無情的病魔讓二十八歲燦爛的生命枯竭。
今天是你的忌日,我不該把自己交給記憶,讓心下著淅淅瀝瀝的雨……但我無法,無法把那記憶的門關上。
記得病得骨瘦如柴的你那天還在地里薅草,臉上掛著苦澀的笑……
看著你一次比一次枯瘦,我預感死神在一天天向你逼近,你的時日不多了。我多想,多想天天陪在你身邊。給你編很多很多生活的童話,讓你在故事的情節(jié)中走完自己,可生活不盡人意……
當?shù)艿艽騻骱粽f你不行了時,我頓感天地在旋轉。一幅太陽倒掛墓地的凄涼畫面象寒劍直刺我的心,讓我渾身發(fā)涼,四肢麻木。趕到你身邊時,你好象要對我說什么,你的眼里漂浮著許多許多未了的心愿。你大睜著眼,張著嘴,苦苦等著一歲半的兒子叫一聲媽媽!可兒子幼小的心沒法承受現(xiàn)實的殘酷……他無法將半年前的你和眼前的你連在一起,由于害怕,他始終沒法叫出一聲“媽媽”。
親人們?yōu)槟阕鹘K結的洗禮,將圣水灑在你的頭頂,讓你滋潤地走在回歸的路上;為你點上倒頭燈,讓你走在冥間凹凹凸凸的岔路口時不致迷路;呼來司路童子引領你走進天國。
望鄉(xiāng)臺上,你歇息了嗎?你回過頭嗎?你在親人們的淚水中沉浮著,任娘家婆家四位老人一聲聲呼喚掠過你的耳際,但你還是無奈離世而去。在送葬的隊伍中。悲傷到極點的我沒有哭出聲,只覺得胸腔里有種憋得難受的感覺。
在你的忌日里,我望著墳頭草尖上如淚的露珠,用自己的方式與天國中的你對話:你在天國還好嗎?你孤獨寂寞嗎?想起你止不住的淚把我的稿紙打濕,洇開來象一朵朵素潔的小花;我迷蒙的淚眼看不清筆下何處,淚流進嘴里只覺得又苦又澀。
你沒喝迷魂湯吧?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無論命運怎樣,都得勇敢面對,打起精神,努力讓心境好點……”可是今天的我卻無法走出心的樊籬,我的夢也無所歸依……遙在天國的你,請伸出你的雙手,擁抱我,擁抱我!
心語
夜晚,院中響起了《二泉映月》,我的情感被如泣如訴的二胡引領著,時而被拋進底谷,時而被掀上浪峰…
冥冥之中,我們真能站在同一枝頭,踩著昨天的影子一同走進《心緣》嗎?山有其溪水環(huán)繞,人有其圈子的歸宿。我這蝶魂是在期盼遙遙無期的巴蕉樹來茂盛夢境?還是放不下板橋的竹魂?我這頑固不化的石呵!為什么淚滴滲透了我的衣襟卻無法感化你鐵了的心?我的竹魂啊!不要把彌漫的云畫在心上,把我忽輕忽重的足跡,收入你的畫卷。撥開繚繞的煙云,讓那件白色的毛衣追逐著你的追逐,悲傷著你的悲傷,喜悅著你的喜悅。沒有語音的誓言已銘刻在心。那紫色裙還在飄散著丁香花的初衷,彌漫在我的冬天,依偎《心緣》。今生有緣遇到你,來世還會與你共苦樂,讓蒼天笑我癡,明月笑我狂。在你,在你無法感受的角落我獨飲黃滕酒。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才能讓你明白這一切的一切。我也感知你不再讀《釵頭鳳》,你順理成章地讀著夏日風情的向日葵,把心燈吹滅將我丟在那個雨天后微笑而去。我便把厚厚的孤寂黃昏停泊在墓地,把無期的等待寄往惆悵的夢鄉(xiāng),暗暗收藏你的畫卷。
從此無論我做什么,站在什么樣的角度都為了你的回眸一視,而你只是定格在我唯一的夢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