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彎彎曲曲依河而建,青石板路上的車轍印痕昭示著歷史的久遠與歲月的蒼桑。老街老屋老樹老井,構成了小城中一幅獨特的風景。老人從娘肚出生后便一直生活在老街。幾十年里老人曾有機會離開老街離開老屋卻因種種原由沒有成行,事后老人還一度后悔,時至今日老人卻慶幸當初的選擇。
老人所住的老屋和其它的建筑一樣,樓上是臥室,樓下臨街的是店鋪,依次是雜物間、廚房和一個小院子,穿過小院子沿石階而下則直通河邊。早先老人自己經(jīng)營著店鋪,銷售老人編織的竹席、枕墊、菜籃、魚簍等日常生活用品。由于竹編制作精美價格低廉,加上老人待人熱情真誠,生意一直比較紅火。
老人的獨生兒子也很有出息,先是以全縣第一高分考取名牌大學,隨后讀研究生到國外讀博士再后來進了當?shù)匾患掖蠊?。捧著兒子一家三口的相片,尤其瞅著相片上胖孫子的模樣,老人那高興勁就甭提了,走進走出都哼著戲文。
經(jīng)不住兒子兒媳的再三相勸加上惦記寶貝孫子,老人和老伴到兒子那兒去了一回住了一些日子,但老人始終感覺還是老街的老屋便當舒適。打這回來之后,老人就再不肯離開這兒半步。
隨著年歲增長精力的不濟老人關店歇業(yè)了。清閑下來的老人愛四處走走,串串門或喝喝茶遛遛鳥。
突然晴空響起霹靂,兒子所在地發(fā)生強烈地震,一家三口不幸遇難身亡。聽到這噩耗老人呆成石像,老伴則眼前一黑昏厥過去就再也沒有醒過來。頃刻間整個世界都坍塌了,老人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老人想到了死,他一口氣喝下大半瓶農(nóng)藥。
“爺爺,爺爺———”是胖孫子奶聲奶氣的呼喊,老人吃力地睜開眼睛。我怎么躺在醫(yī)院病床上?望著床沿邊的鄰里街坊,聽著阿寶、小明、亮亮甜甜地喊著爺爺,老人的眼眶潮濕了,噙滿了淚水。在鄰里街坊細心照料下,在孩子們嘰嘰喳喳的喧鬧聲中,老人顫巍巍下了床顫巍巍走起路來。
尚未痊愈的老人不顧大家的勸說又開始重操舊業(yè)破竹抽絲,老人不再編織日常生活用品而是編織小貓小狗小雞小鴨們,還有天上的飛機地上的汽車水中的輪船。這些精美的玩具吸引了阿寶小明亮亮吸引了老街所有孩子們的目光。老人問,喜歡么?孩子們點點頭說,喜歡!老人又問,要不要?孩子們齊聲說,要!老人招他們過來拿,瞧這些小淘氣還推讓客套起來呢,老人故意裝著生氣的樣子,他們這才接過玩具興高采烈地走了。
從這以后老街的孩子們一有空就會來到老人的身邊,看老人編織各種玩具,聽老人講生動有趣的故事。孩子們也會向老人訴說學校發(fā)生的新鮮事,并驕傲地告訴老人我考了一百分受到老師表揚。有什么好吃的他們也趕緊送給老人,老人若推辭孩子們還翹起小嘴巴呢。慢慢地老人蒼白的臉頰現(xiàn)出幾絲紅潤幾絲笑容,鄰里街坊非常高興。見孩子們去多了怕老人累著,于是數(shù)落起自己的孩子,老人忙說道不鬧的,他們呀一天不來的話我還悶得慌嘞!鄰里街坊接過話頭逗趣說,這可是你講的,假若他們在你那兒闖下什么禍,我們可再也不管啰!老人摸了一把胡須朗朗笑著說,這是我自找的,決不會賴你們的!
老街老屋老樹老井是小鎮(zhèn)的風景,老人與孩子則成了老街的一道亮麗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