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物銘文,揭示墓主神秘身份。
滿城漢墓的主人究竟是誰呢?考古學(xué)家斷定,他們是西漢中山國的王和王后。不過,據(jù)史書記載,西漢中山國前后共有10位王,一號墓的主人會是其中的哪一位王呢?考古學(xué)家通過查閱古史資料,對照隨葬器物上有限的銘文文字材料,使用排除法,終于搞清了這位神秘的諸侯王的身份。
原來,滿城一號墓出土的銅器、漆器上的銘文有的有紀(jì)年,有“卅二年”、“卅四年”、“卅六年”、“卅九年”等,都在30年以上。而西漢中山國的10位王除第一代靖王劉勝在位42年外,其余9位王的在位時間從2年到21年不等,沒有超過30年的。這樣一來,一號墓的墓主人的身份就很清楚了,他就是在位42年的西漢中山國第一代王——“中山靖王劉勝”。二號墓與一號墓位置相近,形制相同,墓主人是女性,并且身份與一號墓墓主人相當(dāng)。依據(jù)漢代墓葬夫婦“同塋異穴”的習(xí)慣,二號墓的墓主人當(dāng)是中山靖王劉勝的王后竇綰。那么,這對漢代諸侯王及王后究竟是怎樣的人物呢?
從世系上講,中山靖王劉勝是漢高祖劉邦的曾孫、漢景帝劉啟的兒子、漢武帝劉徹的庶兄(在中國古代的封建禮法中,稱皇后所生的皇子為“嫡出”,非皇后所生的皇子為“庶出”),他的親生母親是漢景帝的賈夫人。劉勝生而顯貴,漢景帝前元三年(公元前154年),小小年紀(jì)的他就被封為中山王。
在西漢初年,諸侯王的權(quán)勢是非常大的。漢高祖劉邦認(rèn)為,強(qiáng)大的秦朝頃刻間土崩瓦解的重要原因之一,是沒有利用同姓王對中央政權(quán)的支持作用。因此,劉邦在王朝建立之初就把他的幾乎所有的劉姓親屬都分封到全國各地做諸侯王,寄望于依靠皇帝與諸侯王們的血緣關(guān)系來維持漢王朝對前所未有的廣大疆域的統(tǒng)治。這些諸侯王有自己的屬國(封地)、臣僚和脫離中央的賦稅系統(tǒng),儼然就是一個個獨(dú)立的小王國,他們都必須服從中央政府的管理。然而,隨著漢中央政權(quán)的發(fā)展壯大,這些諸侯王亦漸漸發(fā)展壯大起來。到了漢景帝時,他們的勢力已經(jīng)膨脹到了足以威脅到中央政府統(tǒng)治的程度。就在劉勝被封為中山王的那一年,終于爆發(fā)了著名的吳楚“七國之亂”。雖然“七國之亂”最終被平息,但年輕的西漢王朝因此遭受了一次沉重的打擊。
漢武帝時代,吸取“七國之亂”的教訓(xùn),開始推行中央集權(quán)的“大一統(tǒng)”政策,逐步削弱諸侯王的勢力。漢武帝曾經(jīng)通過“推恩令”,一次就削奪了劉勝19個封侯的兒子中12個的爵位。
在漢武帝的強(qiáng)勢統(tǒng)治下,聰明的劉勝知道自己稍有不慎,就可能遭致與其他諸侯王相同的覆滅的下場,他因此著意整日飲酒作樂,以聲色自娛,用這樣的行為來告訴皇帝自己完全沒有政治圖謀。滿城一號漢墓內(nèi)出土的大量青銅酒器和大酒缸,其容積和精美程度達(dá)到了驚人的程度,反映了劉勝生前對酒的嗜好。史書記載了劉勝同他的胞兄趙王彭祖的一段對話。他對趙王彭祖說:為王者應(yīng)當(dāng)每天聽音樂、觀美色,你怎么只知道替官員們辦理事務(wù)?趙王彭祖則反駁他道:你只知道驕奢淫逸,不輔佐天子安撫百姓,怎么配稱為藩臣?
劉勝是一個很有文采的人,他的作品《聞樂對》和《文木賦》都全文流傳至今?!段哪举x》是為了恭賀他的兄弟魯王得到一件用材質(zhì)致密、有美麗花紋的木頭做成的器具而做的賦,其文工整而富有氣勢。魯王讀了非常高興,并贈劉勝兩匹駿馬作為答謝。由此可見,劉勝其人并不是只會飲酒作樂的草包。
劉勝做了42年的中山國王,漢武帝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二月去世。我們現(xiàn)在知道,他被安葬在滿城陵山上。
劉勝是西漢時代著名的諸侯王,子系繁多。司馬遷在《史記》中說劉勝“有子枝屬百二十余人”。時隔200多年后,東漢末年,劉備在起家時自稱是“漢高祖玄孫,中山靖王之后”,以表明自己漢皇室的正統(tǒng)身份。
關(guān)于中山王后竇綰,在史書中沒有記載。通過二號墓發(fā)現(xiàn)的銅印章,可以知道了她姓竇名綰字君須。竇姓在漢代是名門望族,出過很多高官,漢文帝的皇后就姓竇。漢武帝初年,皇帝年幼,作為太皇太后的竇太后權(quán)勢顯赫。劉勝是竇太后的孫子,為了使本族在朝中保持雄厚的勢力,竇太后極有可能將本族女子許配給劉勝為后,這也是封建社會常見的政治手段。專家根據(jù)出土封泥上的文字推斷,竇綰的埋葬時間應(yīng)該在公元前104年之前,與劉勝墓前后相差不過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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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墓
滿城一、二號漢墓都是崖墓。考古學(xué)中所謂的“崖墓”,是指開鑿在山崖上的墓葬。有別于一般在平地上向地面以下開挖的墓葬,崖墓更像是在石頭山體上開鑿的山洞??梢韵胍?,開鑿崖墓的工程量要比普通墓葬大得多。在完全靠人力施工的古代,不僅在堅硬的石質(zhì)山體上鑿出巨大的空洞不是易事,向高出地面數(shù)百米的陡峭山崖上運(yùn)輸工具和處理土石方也是一道難題,所以在中國古代只有皇帝和少數(shù)高級貴族才有能力為自己建造崖墓。在西漢的11座皇帝陵墓中,只有漢文帝的霸陵是一座崖墓。滿城漢墓的發(fā)掘為了解霸陵的形制提供了一些參考資料。
不像埋藏在黃土中的墓葬,崖墓建成后最重要的問題是防水,因為山石間有細(xì)小的縫隙,深厚的土層會將降水漸漸吸收,大量的降水甚至?xí)?dǎo)致崖墓墓室內(nèi)“洪水泛濫”,破壞墓主人的遺體和隨葬品,因此崖墓內(nèi)必須修建完善的排水設(shè)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