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燈，溫暖人心

——讀張小嫻《燈是人間第二個月亮》

劉燕

近來整理舊雜志，看到張小嫻的《燈是人間第二個月亮》，雖是從前讀到過的舊文章，卻也不免被它勾動了內(nèi)心深處的情感。

張小嫻的文字一向是清麗細膩的，如水一般柔和。這一段，更給人以溫暖的感覺。

“回家之后，他們會把落地玻璃窗前面的紗窗放下，然后亮起家里所有的燈，墻角的，地上的，燈影透過紗簾，落在凡間”，短短幾句話，勾勒出一對夫妻溫馨的小世界。在這個世界里，燈是不可缺少的角色——它營造了一室的溫暖與愛。

溫暖的燈光也吸引了與他們對面而居的“我”?！拔摇背３Ｕ驹诖扒埃此麄兊臒?，在我視線所及之處，我看到的是一室的溫柔，男人與女人，在燈下依偎。每一晚，我也希望他們別忘記開燈，用他們的燈來燃點漆黑的夜空。在最接近天空之處，燈與月輝映，燈是人間的第二個月亮?！笔前?，這樣溫暖的燈光是誰也無法不喜歡，無法不向往的，連身為鄰居的“我”也成了燈光的忠實的守候者，變得離不開它了。“新來的主人，并沒有帶來很多的燈，我窗外的夜空，從此寂寥?！边@一句話道出了“我”心中的遺憾與悵然，離開了這溫暖的燈光，不只夜空會寂寞，“我”也會寂寞。張小嫻的筆端就是這樣的纖細而敏感。隱隱透著一種女性的溫柔。

“燈在最冷的地方制造溫暖，在幽暗的角落賜予光明”。燈是光明的使者，溫暖隨著燈光而來，它不僅是身體所感受到溫度，更有著對人們心靈的撫慰與包容。

燈也可以作為送給愛人的禮物。“送他一盞小燈，是要每夜照亮他的床邊”，“送他一盞燈，因為他是你生命的光源”，“送他一盞燈，因為你想念他”?！盁羰且估锏囊皇诇厝岬母?，你不在他身邊的時候，由你的燈來陪他。”燈在這里，不再只是一件物品，它更代表著一種情感，一份眷戀，它不僅照亮了黑夜，也溫暖了戀人們的心，燈的溫暖，是世上最溫柔的情感蔓延。

“聽說，收到燈的人是幸福的”，“如果有傷感，也是因為一盞燈在夜里喚起了所有的回憶”。原來，燈是有魔力的，燈也能帶來幸福與回憶。這是張小嫻的巧思，還是事實本是如此？我愿意相信，渴望有一盞燈能為我?guī)頊嘏瑤硇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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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讓你變得如此勇敢

李霞

再次讀完艾捷爾#8226;麗蓮#8226;伏尼契的傳世小說《牛虻》。淚水又一次打濕了我。牛虻，我就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被你默默感動著，也矛盾著——那種矛盾的親子之愛，那份最終放棄不下的純美愛情，及如此之多的無奈抉擇。

通過一系列的矛盾沖突來表現(xiàn)革命者亞瑟的成長的，矛盾焦點集中體現(xiàn)在與神父（生父）蒙泰尼里的關(guān)系上，以及他與瓊瑪之間純真的愛情上。亞瑟（牛虻）對瓊瑪和蒙泰尼里的似乎是一種無法解決的矛盾沖突。因著這種矛盾的無法解決，亞瑟走向他最終的結(jié)局。書的結(jié)局似乎是灰暗的，但在書的字里行間流露的卻是一種對愛和生命的渴望。

人其實就是生存在矛盾之中的。因為很多事情我們無法選擇，就像我們無法選擇出生，選擇死亡一樣，世界上本就有很多事情是無可奈何。牛虻，你讓我看見了一位真正的勇士，一位當事業(yè)與信仰，及自身情感發(fā)生矛盾的時候毅然選擇放棄的真正勇敢的人！你背叛了親情嗎？放棄了愛情嗎？不，你沒有，你背叛和放棄的只是一種可悲的人生命運。這樣的抉擇固然讓人遺憾，但是人們真正遺憾的不是你的選擇，而是世界上的這些永遠都不可能完美的事情。

依然記得作者結(jié)尾對牛虻慷慨就義的描寫，“行刑者們覺得這是一件令人亡魂喪膽的事情，竟派他們槍斃牛虻，簡直難以想象。這位亞平寧半島革命者露出最燦爛的笑容，含笑的眼睛蕩漾出錚錚鐵傲氣，他和他那尖刻反擊，他那沒完沒了的筆志，他那豪爽且易感染他人的勇氣，全都注入他們沉悶而又貧乏的生活之中，就像游離的陽光。他將要死去，而且是死在他們手里，這對他們來說仿佛是天堂里的明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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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對生命的渴望和面對死亡的樂觀吧，不敢想象究竟是什么意志讓你決定像一只牛虻一樣生存下來。是對父親的摯愛與怨恨，還是對瓊瑪?shù)牟荒芡鼞?，抑或是更大意義的民族的正義之愛？

你應(yīng)該是真的愛過吧：

從你還是一個小孩子的時候，你已經(jīng)對你的Padre產(chǎn)生了很深很深的愛戴和尊敬，已似一個兒子對父親的原始崇拜一樣的深沉和真摯。雖然那時的你并不知道他竟然真的是你的父親！后來，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因無法理解和接受被欺騙而憤然離去。因為恨嗎？我寧愿相信，這只是一種無所適從時的逃避。在外流浪的日子是悲慘的，換了誰也難輕松地活下來。你活了下來，因為你無法離開你的Padre。后來由于他的阻擋，你放下手槍，舉手投降。你的投降不是向政府投降，是向你的Padre投降了。是愛讓你變得足以斥退死神和對死的恐懼！

然后是瓊瑪——從小就讓你魂縈夢繞的姑娘，對她，你的愛是如此純真?？醋髌分忻枋龅倪@段文字：

“明天日出的時候，我就會被槍決，我答應(yīng)過要把一切告訴你，所以如果我要遵守我的諾言，我必須現(xiàn)在就動手。但是，話又說回來，你我之間沒有多少解釋的必要。我們總是相互理解對方，不用太多的語言，甚至在我們還是孩童的時候就是這樣。……可是我的心里還有一個愿望，一個行將死去的人有權(quán)憧憬他的一個幻想，我的幻想就是你應(yīng)該明白為什么我對你總是那么粗暴，為何久久忘卻不掉舊日的怨恨。你當然明白是為什么，我告訴你只是因為我樂意寫信給你，在你還是一個難看的小姑娘時，瓊瑪，我就愛你，那時你穿著方格花布連衣裙，系著一塊皺巴巴的圍脖，扎著一根辮子拖在身后。我仍舊愛你，你還記得那天我親吻你的手嗎？當時你可憐兮兮地求我“再也不要這樣做”。我知道那是惡作劇，但是你必須原諒這種舉動，現(xiàn)在我又吻了這張寫有你名字的信紙。所以吻了你兩次，兩次都沒有得到你的同意。就這樣吧，再見，我親愛的?！蔽沂橇鳒I讀完這封“遺書”的，因為這世界上最偉大、最純真的愛。

愛讓你變得如此勇敢！為了愛，你選擇活著，與神教斗爭到底完成你的事業(yè)——這是你的博愛?！拔乙呀?jīng)完成了我這一份工作，死刑就是我已經(jīng)徹底完成了這份工作的證明。他們殺了我因為他們害怕我，我心何求？”為了愛，你選擇活著，只為了一份親情與愛情的期待，因為這份愛是如此的深沉和執(zhí)著——這是你心靈深處的愛。

最終，你在愛的永不瞑目中如斗士一樣的死去。為了你的事業(yè)，你放棄了大多的東西；為了你理想中最大意義的愛，你暫時放棄你的小愛，忍受著肉體與精神上的雙重痛苦，不屈不撓地進行革命斗爭，直至獻出自己的生命，若說你的Padre是為了宗教信仰和人民而忍痛舍棄了你，那么你牛虻則是為了正義和人民而放棄了你的Padre，忍痛離別了你的瓊瑪，讓親情退讓愛情黯然。

突然覺得你真的是一個巨人，一個人格魅力勝過一切生命形式的勇士。是什么讓你變得如此勇敢？我知道，那一定是愛！無論是廣義的博愛還是狹義的真愛，你都是一個真正明白愛的真諦的人，耳邊仿佛再次飄來你那首小詩的聲音：

不管我活著

還是我死去

我都是一只牛虻

快樂地飛來飛去

瞬間鑄就的永恒

雪深

慕名已久，心向往之，終于有機會一睹芳容——《泰坦尼克號》。然而終歸是一聲概嘆。

翻飛的裙裾，飄舞的長發(fā)，相愛的人在船頭欲御風而去。這是片子的招牌畫面。

Rose深情低語，我答應(yīng)你，一定好好活下去，是片子的經(jīng)典對白。據(jù)說，Jack的手松開，沉入海底那一瞬間，電影院里就哭聲一片。然而，這至死不渝的愛情只是這永恒主題的一部分。

一批批乘客轉(zhuǎn)移到救生船，求生的本能欲望沖亂秩序，年輕的船員被迫開槍。鮮血像一條蜿蜒的蛇，慢慢向他腳下游來，他怕了，踮著腳尖，小心閃過。躲過血卻躲不過內(nèi)心的自責，他舉手向同伴行禮，然后飲彈自盡。那一個軍禮，伴著他的責任，伴著他的尊嚴，如流星隕落進蒼茫的大海，卻在一瞬間，定格成永恒的風景。

秩序混亂，為了穩(wěn)定人們的情緒，樂隊站上了甲板，演奏《婚禮進行曲》。一個人說，別拉了，沒人聽。另一個回答，吃飯的時候也沒人聽。短短幾個字，道出不盡的無奈與悲涼。他們熱愛藝術(shù)，卻不被人們熱愛。在所謂的上流人眼里，那只是餐桌上的一碟配菜，沒有任何營養(yǎng)，只是好看。

一曲終了，人也該散了。他們相互道別，卻又一起留下。繼續(xù)演奏，為這生死離別的盛宴。無人欣賞，無人喝彩，喧囂的人群中，他們?nèi)缈展扔奶m，靜靜地綻放寂寞如水的芬芳。

救生船只能承擔一半的人，另一半注定與生存無緣。于是，婦女兒童優(yōu)先。救生船漸行漸遠，落水人的求救聲卻仍依稀可辨。金礦暴發(fā)戶“粗俗”的夫人說，姐妹們，我們一起劃回去，那些是你們的男人啊。船上只有卑微的抽泣聲和船員的威脅——回去小船會被擠翻，他拿槍指著她。響應(yīng)她的，只有海面上遼遠的回音。

自此，這些女人一生都在等待，等待救贖，等待寬恕，但是永遠都等不到。

老船長和設(shè)計師相對無言。兩個主宰船命運的人，此時此刻，唯有沉默，在欲傾的船艙中，和船一起顛簸沉浮。因為他們的不經(jīng)意，一切都結(jié)束了。和船共亡，是他們最后的守護。

此去經(jīng)年，一別數(shù)十載，青春妖嬈的美少女，已是舉步蹣跚的老奶奶。Rose故地重游，山依舊，樹依舊，腳下卻已不是昨日的水流。永不沉沒的泰坦尼克沉沒了，永恒的“海洋之心”也沉入了大海深處。前塵往事，恍若浮生游夢。那一場生死別離的盛宴，繁華落盡，盡現(xiàn)真淳。一幕幕瞬間的畫面，沉淀了丑與惡的罪孽，浮雕出真與美的誓言，綻開成永不凋零的生命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