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北故事館：每月萬人看故事

林 萱

臺北故事館佇立于基隆河畔，這棟猶如英式童話故事里的建筑，它的美麗一直是臺北人的目光焦點。日治時期，這棟房子為富商所建，專門用于接待貴賓政要，臺灣光復后為前立法院院長黃國書先生的住宅，1979年被臺北市政府征購，1998年這棟洋樓終于被指定為市定古跡，稱“圓山別莊”，2003年4月，封館整多近三年的古跡“圓山別莊”又化身為現(xiàn)在的“臺北故事館”。臺灣第一位以“個人”身份認養(yǎng)公有古跡的臺北故事館總監(jiān)陳國慈女士接受了本刊的訪問，為我們一一解答臺北故事館的誕生，歷程。

鳳凰生活：臺北故事館的創(chuàng)意來自哪里?請您說說故事館誕生的故事。

陳國慈：我在香港出生，在臺灣做了30年律師，退休后一直想繼續(xù)為這個城市做點事，剛好碰上臺灣古跡法案出爐，將古跡委托給民間去經(jīng)營。當時臺北市文化局局長龍應臺常談古跡活化這件事，我本身也非常感興趣，因此就著手對這個古跡進行構思與設計。

這個古跡離市區(qū)比較遠，甚至是顯得有點荒涼。以前我們經(jīng)過的時候，都不了解這棟洋樓是怎樣的。這樣的一個地方如何能吸引民眾到來?把它改造成酒吧餐館也不是不可能，但我更希望它將來可幫忙帶動社會大眾去重視古跡。如此，它的功能更需要貼近古跡本身，因此決定讓它成為一個開放式以懷舊為主軸的藝文空間，策劃靜態(tài)、動態(tài)的活動，民眾通過活動的參與，從中接受到古跡教育。

鳳凰生活：臺北故事館的出現(xiàn)，有沒有在民眾當中引起爭議?開館以來，民眾的反應如何?

陳國慈：開館后，民眾的反應是令人感動的，一直到現(xiàn)在，都保持了每個月1萬至1萬2千人次進館，你也許覺得這個數(shù)字不多，但如果你了解我們這里只有不到3000平方尺大(283．8平方米)，就知道這已經(jīng)是一個不小的數(shù)字了。在周末和節(jié)假日，為了疏散人流，必須分批進場。

我們還很高興的看到，到故事館來的參觀者年齡層一直在下降，這說明了故事館(以及古跡)越來越受到年輕人的關注，而35至40歲之間的人群，意味著他們會帶父母、孩子一家三代過來，這樣使關注故事館與古跡的人分布更廣。

鳳凰生活：一個起初不起眼的古跡，今天受到民眾的關注和高度參與，您認為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陳國慈：我想，因為我們通過故事館告訴了民眾，古跡回到現(xiàn)代生活了，古跡不是殿堂，它可以是一個城市的共同回憶。我們童年時候的城市印象，在現(xiàn)代化建設的過程中一點一點地消失掉，我們活化這個地方，讓更多的人來珍惜屬于歷史的回憶。

當然，將古跡活化，最關鍵的還是本身的經(jīng)營特色。我們這里是一個復合式的藝文空間，每三個月會有一個活動主題，例如現(xiàn)在正值暑假，我們便有一個關于武俠的主題活動；除了特展和動態(tài)活動，另有閱讀區(qū)、有跳蚤市場、還有小餐廳，盡管每個區(qū)域都很小，但是卻能滿足各種各樣的需求，他們來到這里，不只是為了參觀，而是一個多元化的文化經(jīng)驗。

我們有一間很小的生活小藝坊，為藝術家提供一個展售的平臺，讓一些本土藝術家，可以有一個展示個人創(chuàng)作的空間。當然同時我們也開發(fā)一些故事館的紀念品。

鳳凰生活：您認為臺北故事館的創(chuàng)意價值何在?

陳國慈：就是我前面所說的，它讓古跡透過“活化”而重回現(xiàn)代人的生活，它不是想象中的殿堂，它是珍藏城市共同回憶的地方。

鳳凰生活：您們怎么處理古跡維護與商業(yè)經(jīng)營之間的矛盾?

陳國慈：根據(jù)我和政府之間的合約，政府不補助我們經(jīng)費，也不會收取我們的費用，假如經(jīng)營中有盈利，我們再與政府按百分比來分成。但因為我們是一個公共藝文空間，說真的，以現(xiàn)在的收入是不足以支撐起經(jīng)營的，現(xiàn)在全票票價30臺幣，優(yōu)待票票價20，收入僅僅可以平衡60％的支出，另外有40％，是來自我個人的贊助。

我認為公家的古跡，不應走純商業(yè)化的經(jīng)營模式，應該就古跡本身出發(fā)為民眾創(chuàng)造一個互動的文化空間；而私人的古跡，則可以嘗試商業(yè)經(jīng)營，畢竟，經(jīng)費是一個巨大的壓力。

外灘18號：歷史與時尚的完美碰撞

張 敏

大師出手，平衡舊文化與新功能

原本精美的歷史建筑竟然如此破敗，張璦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張璦玲，珩意房產(chǎn)公司執(zhí)行董事，這位藝術專業(yè)出身卻在商界打出一片天下的臺灣女性，在一次與上海友人在飯局上，面對友人對“文物保護與投資經(jīng)營能否完美結合”的質疑，張璦玲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由此與外灘18號結下不解之緣。

張璦玲拿下18號20年的租用權之后，便投入1400多萬美元對其進行全面修復。為取得最佳效果，對藝術頗為諳熟的她特別聘請了威尼斯著名的Kokai Studios建筑設計公司。這家公司的設計思路是，在大樓的歷史記憶與新功能間維持流暢平衡，避免造成新舊文化間的對立和矛盾。這家公司主建筑師菲利普·伽比亞尼(Filippo Gabbiani)這樣詮釋自己的理念：“這座建筑好像是一本書，每一個過客都留下了自己的文句。我們不能抹煞過去的章節(jié)?！钡瑫r他也表示，18號不會像上海許多已經(jīng)翻新的老樓房一樣，僅僅照翻原先的風格：“我們還要展示給觀者看，什么是原先的，什么是新加上去的，兩者不至于混淆?！彼Ｍ盀橹袊辖ㄖ男迯吞峁┮环N標準和參考”。

嚴格論證之后，專家認為除了外立面的花崗石需要清洗外，大樓內部也有一些做工精美的窗框、銅門、石柱、石墻等，具有極高的歷史價值，需要保留與修復。一群來自意大利的高手用蘇打水、橄欖油肥皂、石粉等天然材料來清洗所有石材，并且全部都用手工來完成。雖然花費較多時間與費用，卻避免了對大理石造成進一步損傷，從而確保這些文物歷久彌新。

尊重老建筑，也不吝新創(chuàng)意

采訪時，珩意運營總監(jiān)李永年拿出厚厚兩本手冊，一本設計方案，一本保護方案。“我們現(xiàn)在做的事情，好像是在續(xù)寫一本還沒有寫完的書，我們必須要先閱讀前面的章節(jié)?！边@兩本手冊展示了18號的歷史資料，包括各個時期的照片、圖紙、文獻，非常詳盡。 李永年坦言，外灘18號在功能定位上和外灘3號很類似，但在對待建筑本身上，18號從里到外都會給老建筑以應有的尊重。為此，他們對入駐公司做出諸多限制，如不允許改動窗戶等。同時，Kokai Studios公司又極具創(chuàng)意地給18號樓留下了幾塊不同尋常的“威尼斯胎記”。比如一樓小廳里高達3米、整個以紅艷空心玻璃管組成的Chandelier水晶吊燈，就出自菲利普·伽比亞尼家族之手。伽比亞尼家族的作品帶有明顯的中世紀印記，大部分為博物館收藏。在沙特阿拉伯迪拜的皇宮和世界最豪華的酒店里，才有可能使用他們的水晶玻璃吊燈。這兩盞Chande—lier玻璃吊燈據(jù)說就是專為18號樓量身定做，全部由空心玻璃管組裝而成，由185個零件拼裝起來，體現(xiàn)了罕見的制作技術。

當外灘18號被冠以“上海時尚新標地”時，當后來的開發(fā)商和改造者越來越多地沿用“國際大牌加高檔餐館”的模式時，李永年不免欣喜：“我們希望有集群效應，它會讓外灘成為一片真正的消費目的地?！钡鼜娬{，珩意要致力于為外灘18號經(jīng)營出某種不一樣的形態(tài)，不僅有奢侈，更代表一種精致的生活態(tài)度?！拔覀儾粩嗟剞k藝術展、時尚和藝術的跨界展覽，都是希望帶動新一波的生活美學浪潮。”

塔影樓：杯光燈影里的舊夢浮華

劉琪鵬

珠江西堤旁，有一幢灰色的小洋樓，很是醒目，華燈初上的時候，這是唯一一座能在江水中留下倒影的建筑。正因如此，這棟樓的主人——辛亥革命時期著名人物陳少白將其取名為“塔影樓”。關于塔影樓，一直有許多故事和傳說。驚天動地的革命計劃，叱咤風云的英雄人物，匪夷所思的傳奇事件，都給這棟歷經(jīng)滄桑的古樓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而如今的塔影樓，似乎已經(jīng)完全放下了曾經(jīng)高傲的姿態(tài)，成為尋常百姓自由出入的地方。

“廣州比薩斜塔”變身古典酒吧

塔影樓一直都是一座充滿了爭議的樓。2001年在珠江兩岸景觀整治工程中，塔影樓的去留問題曾一度成為社會爭議的焦點。兩年前人們又發(fā)現(xiàn)，塔影樓身出現(xiàn)了大幅度的傾斜，一時間被戲稱為“廣州比薩斜塔”。這時，一家私人企業(yè)與政府合作，投資三百多萬元，使用了五十多個千斤頂，才令整座塔樓重新達到平衡。此后，塔影樓被交予這家企業(yè)進行管理和維護，于是，塔影樓搖身一變，成為一家集餐飲、休閑于一體的高級會所。這一“變身”事件再度引發(fā)了社會輿論的軒然大波，人們對此褒貶不一。

沿江路一直都是廣州的繁華商街之一，中央銀行、海關大樓等近代建筑讓這里彌漫著很濃厚的人文氣息，而夜幕中五光十色的霓虹燈與酒吧招牌又讓這里充滿了現(xiàn)代生活的激情與活力。塔影樓在這些建筑中并不是最耀眼的，但卻是最有風情的。

穿過一道繁花綠葉組成的拱門，推開一扇沉重的木門，會發(fā)現(xiàn)塔影樓與其他酒吧并沒有什么不同。壁柜里整齊地呈列著各種牌子的洋酒與高矮不一的酒杯。臺子周圍隨意擺放著幾套木制和藤制的桌椅，桌上有精致的小型燭臺，明亮的火焰在輕盈地跳躍，為酒吧增添了不少生氣。 塔影樓共有5層，踩著曲折而硬朗的扶梯上樓，也許是拉了落地窗簾的緣故，室內頓時暗了不少。金黃的琉璃燈，暗紅的沙發(fā)，到處是濃得化不開的舊時浮華的氣息。

在塔影樓內，原有的格局并未被打破，不僅如此，一些細節(jié)部分還得到了很好的保護和修飾。據(jù)塔影樓經(jīng)理鄭先生說，在修繕塔影樓時，為了盡可能恢復塔影樓的原貌，他們查閱了大量歷史資料和圖片，然后根據(jù)實景圖片設計室內的擺設。在一些無法得到確切信息的地方，就靠設計師結合那個時代流行的裝飾元素再加上一定程度的想象加以彌補。所以，在塔影樓里隨處都能觸摸到一種歷史的質感。門、柱、護墻板皆是深色的，而窗楣和門廊頂部的隔板則做成回形方格狀，頗為精致。簡易的吊扇和笨拙的小型立扇，你似乎能聞到它散發(fā)的幽幽的銅銹味。每個房間中央都垂著古舊的雕花吊燈，臺燈也是按照舊時煤油燈的造型設計的，只不過所有的燈芯都換成了燈泡，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燈源安裝得也很巧妙，比如放置在一個大的鳥籠里，或是鑲嵌于墻壁內。而為了美觀，所有電源的開關都隱藏于窗簾之后。正是這些精心的設計，讓所有房間的光源感覺都真真切切地來自于上個世紀，而找不到一點現(xiàn)代的痕跡。

房間的設計風格以中式古典為主，偶爾也會摻雜西式的元素。一扇古色古香的折式屏風、一卷竹簾或是一面刻著蟲魚花鳥圖案的玻璃窗花，便將室內的空間很自然地分隔開來了。一張仿古茶幾、一臺有著慢慢鐘擺的掛鐘加上幾件晶瑩剔透的青花瓷器，會讓人產(chǎn)生一種恍若隔世的時光交錯感。房間中央的沙發(fā)雖然是歐式的風格，可因為沙發(fā)上擺有繡著花紋的絲綢抱枕，絲毫沒有破壞整體的協(xié)調感。

讓歷史帶給你溫度

夜幕降臨，珠江邊越來越熱鬧。這時的塔影樓也換上了一襲華麗的袍，金色的燈光讓它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雍容和高貴。這時客人漸漸多了起來，人們在樓外的院子里談笑風生或是在酒吧里竊竊私語。舊式家具與現(xiàn)代電器——電視機和空調——在這里共生共存，讓塔影樓的環(huán)境更加舒適，也更加有趣。而置身于其中，你絲毫不會感到歷史的疏遠和陌生——因為你會想象著80年前的陳氏會館，同樣江水靜靜流淌，同樣街道車水馬龍，同樣會館高朋滿座。

采訪過程中，有一位德國大使館的官員來塔影樓租用場地。據(jù)了解，塔影樓一直是許多知識分子、白領階層以及外國人舉行Party或者聚會聊天的最愛。這位德國朋友對塔影樓贊不絕口，他說這里的環(huán)境很好，有很濃厚的歷史氣息，也不乏現(xiàn)代化的設施，來這里聚會和參加派對是一件非常愜意的事情，加上窗外風景也非常不錯，讓人心情很舒暢。

當談到塔影樓這種做法是否合適時，他說在德國其實也有很多類似的情況，畢竟政府的能力有限，能盡可能地運用社會資金是非常明智的做法。“當古跡放在博物館里和鐵欄桿后時，永遠都是冷冰冰的，只有當你切身地融入進去，你才能感受到歷史帶給你的溫度?！彼χf，“我喜歡塔影樓，是因為她有一張溫暖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