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賴在家里。同學發(fā)短消息約我去K歌,我沒回,假裝沒看見。媽媽說我這樣下去可不行,又要長幾斤肉了,硬拉我一起去超市買東西。拗不過她,我只好跟著去了。
走在大賣場中,我感覺并不好。只覺得頭暈乎乎的,心情壓抑。出門之前腦子里明明已經(jīng)列好一張清單,可一到現(xiàn)場,居然什么都想不起來。就像期末考試死記硬背生疏的政治概念,一到開考,“內存”就讀取困難。
于是我不耐煩地催媽媽快點快點,媽媽一臉詫異地望著我:你什么事那么急呀?
我怔了一下。是啊,我其實很空??勺罱鲜沁@樣浮躁,做這件事卻想著那件,結果什么都做不好。其實什么事都不想做,但懶散過后又覺得可怕。也許是畢業(yè)的腳步慢慢臨近,從就業(yè)市場上傳來的陣陣惶恐輻射到了我。
都知道現(xiàn)在找工作很難,大學生成批量生產(chǎn)后就貶值得厲害??晌覔牡倪h不止這些,我總想像著圍城里的世界又是什么樣子。表哥高我三屆。記得我剛進大學的時候,他正值大四找工作。在一陣人仰馬翻的奔波、面試后,終于拿到了Intel的offer,現(xiàn)在工資稅后能到5000元。家里人著實為他開心了一陣,他自己也興奮了好久,用他當時的話來說就是:現(xiàn)在的感覺跟高考以后拿到交大的錄取通知書沒什么兩樣!可工作以后他才體會到賺錢的辛苦:排山倒海的工作量、永無止境的指標、沒日沒夜的加班加點……這一切,卻只是一個開始。
而我自己,也比一般的同學早一步開始了。大二時,我就幫一家咨詢公司做網(wǎng)站翻譯。為了鼓勵我能保質保量地完成工作,老板毫不猶豫地讓我把筆記本搬回了家。每當我用公司的筆記本打游戲、上網(wǎng)聊天時,就有種說不出的滋潤。因為我使用的不僅是筆記本電腦,更是一種特權——一種和我自身價值等價的特權。可當享用特權的同時,義務的重擔也令我倍感壓力。每天登陸網(wǎng)站,面對著猛增的新內容,我總感到無從下手,因為工作實在需要耗費巨大的勇氣和能量。最夸張的一趟,編輯“逼”我一個星期翻譯了一萬多字,也是那次我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當翻譯的潛質,所以決定很瀟灑地放棄。
很多次,面對刺眼的屏幕,麻木地思維,機械地敲打鍵盤,腦子里卻拼命要為自己騰出一塊不小的“自留地”,空虛地遐想:最好今后能早日跨越中產(chǎn)階級這個層次。因為第一次走出校園和社會親密接觸后,我才發(fā)現(xiàn)中產(chǎn)階級的生活狀態(tài)就仿佛拍戲時擺的街樓布景,外表華麗,可實際上都是搖搖欲墜的,需要費很大勁才能支撐住,實在太累。不過馬上,我的思緒又會被拽回到現(xiàn)實的無奈中:手機該換個新的了,黑白屏早被淘汰了;面膜也快用光了;健身卡的錢還要還給媽媽……還是老老實實干好我文字民工的分內事兒吧。
這樣的生活挺掙扎的,永遠都不會把自己從經(jīng)濟層面解脫出來去干點真正喜歡的事,每天體驗到的,只是生命的流質在被枯燥無味的工作抽離,一天又一天。有時真想換一種生活狀態(tài),就下意識地盼望起畢業(yè)來,我理所當然地以為那是一個最好的出口……
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斷地尋找著這樣一個出口。有些人是幸運的,破繭而出了。還有許許多多不走運的人在混沌中奄奄一息了,就像《孔雀》中的姐姐,一個那么有張力有質地的生命就這樣一點一點磨損殆盡在一個不屬于她的時代里。
一想到《孔雀》里的姐姐,我突然又有了信心。我現(xiàn)在還年輕啊,“生命該是快樂的,奮斗也要快樂!”我自語,并慶幸自己現(xiàn)在只是站在20歲的“尖尖角”上,一切都還來得及實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