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老丈人患了腦血栓,落了個半身不遂。沒有兒子,“五朵金花”都已出門,只有岳母一個人在家伺候他。伺候煩了,岳母說:“一個女婿半個兒,都盡盡孝吧?!庇谑俏鍌€閨女一家一個月輪流伺候老丈人。輪到我家,老丈人在輪椅上含混不清地吩咐:“做點好吃的。”我開過兩年飯店,他的吩咐是有道理的。中午我就給他做了一道紅燒日本豆腐,妻子一勺勺喂他。吃到半碗,妻子問:“好吃嗎?”“好——吃!”老丈人沒咽完就高興地回答,飯菜噴了妻子一臉,幸虧不是我喂他。晚上妻子卻值班,她是白衣天使,現(xiàn)在上班下班都伺候病人。妻子出了門又轉(zhuǎn)身吩咐我:“看好爸,聽見沒有?”
妻子剛走,老丈人就給我出了個難題,他要我給他洗腳。他含糊不清地說了半天,我聽明白了,他腳氣病又犯了,一天不洗就不中。我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對他說:“我去藥店給您買支‘達(dá)克寧’,一會兒給您洗過腳再抹抹藥膏,保證管用。”老丈人高興得直點頭。我對正做作業(yè)的兒子下達(dá)命令:“替我照顧好你老爺,等我回來你才能睡覺。”買過藥我蹲在路燈下和朋友打了4個小時撲克,估計老丈人早已進(jìn)入夢鄉(xiāng),這才高高興興往家趕。推開門,天哪,他老人家正和兒子一起津津有味地看VCD呢!——這次我無路可逃了。打來一盆溫水,脫下老丈人的鞋襪,一股難聞的氣味直撲鼻子。我跑到衛(wèi)生間找妻子的橡皮手套,卻怎么也找不到,只好握住老丈人干巴巴的腳撩水。老丈人還含糊不清地吩咐我,把腳趾間摳摳。洗完腳,給他抹上藥膏。老丈人很舒服地點點頭,接著吩咐我給他剪腳趾甲,我想:頭都磕了還在乎一個揖。徹底忙完,一回頭,卻見兒子在看著我們。這時,兒子極麻利地?fù)屧谖翌^里端起洗腳水去倒,眼睛卻盯著我,那樣子好像有什么話要說。
后來兒子和我躺下后,他說話了:“爸,你真孝順?!庇终f,“你老了,我也給你洗腳,不嫌你臟?!?/p>
望著兒子亮晶晶的眼睛,我的臉卻騰一下紅了:剛才給老丈人洗腳時,我還想戴橡皮手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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