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屬區(qū)門口聚著各類零吃小販,還有一個雜貨攤。攤位是用木板搭成,上面擺著粉條、木耳、干椒、香菇,還有大米豆類等。正是年前隆冬,暖洋洋的太陽照在攤位上,給人以溫暖舒適的感覺。
攤主是一位婦女,操一口憨厚樸實的河南腔,每每聽到這熟悉的鄉(xiāng)音,就想起家鄉(xiāng)的山山水水,想起清清的潁河,白白的帆影,好聽的柳笛兒,總免不了攀幾句老鄉(xiāng),拉幾句家常,心里泛起縷縷暖意。
她說她是平頂山人,離漯河200里,在這千里之外的古城自然也算老鄉(xiāng)了。
“為啥要叫‘平頂山’呢?”我確實不知道,我家是豫東平原,從小就沒見過山。
這一問女攤主來了精神,一下打開了話匣子。她說平頂山上面全是平的,方圓七八里,下面全是煤。平頂山為啥是平的你知道吧?這是包公的功!當年老包來這里私訪,當?shù)刎澒傥┛植槌鲋巫铮驮O計將老包捉住下人煤窯,永世不見天日。危難中老包心生一計,找來許多紙片木板,上寫老包在此受苦暗藏煤中,京城得到信息馬上派人將包大人救出。老包出來不但將那些貪官污吏一網(wǎng)打盡,還將這座掩藏惡人的大山削平了。
這當然是一段美麗的傳說,平頂山的形成是大自然的杰作,女攤主講得繪聲繪色。
這時有人買糧,她立馬去照管生意了。
我仔細打量女攤主,三十七八歲,一米六五的個頭,頭發(fā)是柔潤的,很黑,長長的發(fā)絲綰成一個髻,巧妙地用發(fā)卡固定在腦后,好看而極有韻致。她的目光是明亮的,溫順而謙和,額頭和眼角布滿了細紋,一雙粗大的手正忙著給一位老太太秤米。秤完米女攤主向鄰攤交代一聲,拎起米袋往肩上一扛跟著老太太走了,仿佛早已約定俗成,她要親自把米給老人送到家中。望著她灑脫的背影,我仿佛看到豫中山區(qū)一個勤勞樸實的農(nóng)村婦女在炎炎烈日下辛勞耕作,在黃土地里撈取糧食還不夠,還須在農(nóng)閑出外打工彌補生活。他們似乎已成了習慣,每到時節(jié)便成群擁向城市,在工廠家屬區(qū),在燈紅酒綠的街道旁擺攤朗聲叫賣,給城市增添了一道新的風景線。他們在城鄉(xiāng)穿梭的忙碌中有了供孩子讀書的錢,還有了土地之外莊稼人的夢想。
每天傍晚暮色里,女攤主才收攤回去,車子上的包消瘦了大半,人卻滿面喜悅,從車上摸出錢包,鼓鼓的,裝滿了神氣。
過年那天,許多攤點都不見了,街里忽然冷清了許多。我想他們都在節(jié)前匆匆趕回了家,走親訪友,給孩子們散發(fā)糖果,還忘不了給男人捎一件時髦的羊絨衫,一家人團團圓圓過一個祥和的春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