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累……
2006年5月30日深夜,廣州市海珠區(qū)一家服裝廠35歲的女工甘紅英死在出租屋內。醫(yī)生注明死亡原因:猝死。此前,從5月27日到30日,工廠為了趕活,甘紅英每天都是從早上工作到次日凌晨,4天工作時間達54小時25分鐘。她生前常提到自己“想好好睡上一覺”,可是,連這個卑微的愿望也未能實現(xiàn)。她生命中的最后四天是這樣度過的——5月27日早9時到次日凌晨1時20分(除2小時用餐時間),工作14小時20分鐘。5月28日早9時到次日凌晨1時45分(除2小時用餐時間),工作14小時45分鐘。5月29日早9時到次日凌晨2時(除2小時用餐時間),工作15小時。5月30日早9時到晚9時20分(除2小時用餐時間),工作10小時20分鐘。晚9時20分,甘紅英“堅持不住了”,向老板請假。晚上9時30分,甘紅英在路邊公用電話亭給家鄉(xiāng)的丈夫打電話,說自己很累,身上發(fā)冷,囑咐丈夫好好照顧年幼的兒女。晚11時,其外甥回家看到她斜靠在墻邊的床上,一動不動。試探呼吸,發(fā)現(xiàn)只有一點氣了。晚11時59分,端午節(jié)的前一分鐘,甘紅英在出租屋里停止呼吸。兩個半小時前,她跟同在一個工廠上班的姐姐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我好累……”
他每天都工作到凌晨3點
2006年5月28日,深圳華為技術有限公司一名年僅25歲的工程師胡新宇去世。胡新宇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已經(jīng)連續(xù)加班兩周。胡新宇的女友說,自2006年3月下旬開始,胡新宇就著手準備某重點封閉研發(fā)項目,并開始加班。她說:“三十多天里,他只回家4次。除此之外,他每天都工作到凌晨3點,睡在實驗室的床墊上,早上8點又開始工作?!?月28日早上,正在上班的胡新宇感到身體不適,便趴在了桌子上,隨后又去了公司的診所,醫(yī)生說是感冒。最終胡新宇在醫(yī)院被確診為腦膜炎,并轉至中山大學附屬三院,深度昏迷十多小時后再也沒有醒過來。胡新宇去世時研究生畢業(yè)僅僅一年。他的同學回憶說,胡新宇球技很好,常常連踢五六個小時的足球,“這樣的身體,工作了一年就垮掉了,讓人很難過?!?/p>
都以為他在街頭睡著了
2006年3月,重慶市璧山城區(qū)出租車因故歇業(yè),人力三輪車生意特別好,55歲的車夫吳存仁一趟接一趟地辛苦蹬車,幾乎都沒歇過。因為兒子上大學,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傍晚七點多,吳存仁把車靠在一根水泥電桿上,停在新生街136號的垃圾站旁。他擦了一把汗,滑下車座,挪到后座位上坐了下來。旁邊幾個門市部的人誰也沒在意。因為車夫蹬累了,在街頭停車歇一會兒,很常見。 7點40分,蹬148號人力三輪車的羅師傅拉客路過垃圾站時,見老吳坐在后座上左手捂胸,右手肘支著座墊,嘴巴微張,在流口水。羅師傅停下來問老吳:“要不要去醫(yī)院?”老吳只是擺擺手,沒回答。羅師傅因載著乘客,只得繼續(xù)趕路。晚上9點,清潔工掃街路過,見吳存仁“睡得很熟”,沒去叫醒他。凌晨5點半,清潔工再次掃街,發(fā)現(xiàn)老吳還在車里“大睡”,感覺有些不對勁,便叫來賣菜的老翁,一看,老吳已經(jīng)死了,身體都變僵了。他手上還戴著那塊舊手表,褲袋里還揣著厚厚一疊零鈔,約有一百多元。這全是前一天蹬三輪賺的。
一個人活活累死
“過勞死”這一術語產(chǎn)生于20世紀的日本,但對于“過勞死”現(xiàn)象的關注絕不僅始于幾十年前;更重要的是,普通勞動者的“過勞死”一開始就是輿論關注的焦點所在。1863年,一位叫瑪麗·安沃克利的英國服裝女工在連續(xù)工作二十六個多小時后死亡,倫敦的所有日報都報道了這一駭人的事實,而且,各報都將此消息刊登在了頭版,標題也是出奇的一致:《一個人活活累死》。一百多年后的今天,這句話依然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