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人自大西北歸,攝回三大堆照片。
我拿起其中的一幀。古老的天地間,方方正正一座土砌的圍墻。
“這是什么遺跡?”
“這是當?shù)氐拿裾?。?/p>
民宅?只見圍墻,房子在哪里?
旅人解釋說,那圍墻其實很高,只不過在藍天底下看不出來。那房子很矮很小,只是從圍墻一角的半高處斜出一片屋頂,壘起一截矮墻算數(shù)。從這個角度拍過去,房子正好被圍墻遮沒。嚴格講那不是房子,那只是圍墻的一部分。
他又特意讓我看另一幀。男女老幼,均紫紅臉膛,黑亮眼眸,圍坐于一炕,那么緊,那么擠。他說,這就是那房子里面的景象了。
我心下奇怪,他們又不是在繁華都市,為爭取幾個平方米的住房面積煞費苦心。天地那么大,他們?yōu)楹尾粚⒕邮遗蒙陨詫挸ㄒ恍??旅人說,他們稀罕什么寬敞。在走來走去都遼闊無邊的地方,人和人緊挨在一起才是最好的,溫暖,親密,安全,不是嗎?
看起來,我們是想用盡量大的空間來抵擋外面的擁擠,他們是想用盡量小的空間來隔絕外面的空曠。只可惜,受盡逼仄的我們,把個人空間拓展得再大也還是不免逼仄,要不怎么常常需要宣泄,需要透氣,需要放飛心情呢?而天生遼闊的他們,又偏偏浪費了那遼闊,世世代代,他們只需要那么小的一點點就足夠了。
(周可芝摘自中國華僑出版社《善待自我源于好心態(tài)》鐘建東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