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她像盲人一樣闖入足球圈;之后的兩年,她成為中國最知名的足球記者之一;今年世界杯期間,她作為特約記者前往德國,在30天內(nèi)激活那根足球報道的神經(jīng)。
2006年7、8月間,北京某出版社出版一本雅思口語教材,作者李響,就是那個四年前因天價轉(zhuǎn)會和《零距離》一書引發(fā)轟動的足球記者。
在編寫這本教材之前,李響已在廣州某語言學校當了近一年的口語老師。按出版社編輯的想法,宣傳時還是主要強調(diào)李響的足球經(jīng)歷。李響覺得,口語教材與足球報道毫無關(guān)系,她不想永遠生活在足球的光彩之下。但這是出版社的“賣點”,她不得不考慮。
就如同出版書面臨的困惑一樣,這位中國最知名的足球記者的轉(zhuǎn)型總是無法徹底。今年世界杯期間,她將作為特約記者前往德國,在30天內(nèi)激活那根足球報道的神經(jīng)。
懵懂的選擇
李響對于世界杯的記憶始于1986年的墨西哥世界杯。年僅14歲的她偶爾會在深夜被父親叫醒,睡眼惺忪地看上幾十分鐘的比賽。
李響喜歡看馬拉多納踢球,就像今日喜歡小羅——欣賞的是老馬和小羅在球場上的創(chuàng)造性和統(tǒng)治力。對追捧綠茵場上的帥哥,李響向來無興趣,惟一的例外是在2000年,中國隊去羅馬比賽,隨隊報道賽事的她跑到羅馬俱樂部想見一見巴蒂斯圖塔,不過,未能如愿。
很難說少女時代的她算不算球迷,因為她對規(guī)則幾乎一無所知。1997年父親去世后,Soccer(足球)這個詞更是被置在青春期記憶的某個角落。
1998年夏天,國際文化傳播專業(yè)研究生畢業(yè)的李響辭去了本已獲得的北京賽特集團公關(guān)主管職位,接受《廣州日報》的邀請,這完全改變了她的職業(yè)方向。
在《廣州日報》政文部,李響展現(xiàn)著一個年輕記者的激情。上班不久,她被派往黑龍江報道大洪水?!八€就在腳下,水面上浮著拖鞋之類的東西,一些會水的人都撤后了,我還站在那里揪住別人采訪?!?/p>
回來后不久,她在報社電梯里遇到時任《廣州日報》總編輯的何向芹,何突然問了一句:“你去《足球報》怎么樣?”
“我本來想說拒絕的,但愛挑戰(zhàn)的性格讓我說出了‘試試吧’?!睆哪且院螅谝淮巫呓鼑谊?。她最初認為只能堅持3天,后來想在一個月后退出,再往后,期限變成了3個月。
《足球報》顯然讓李響更有勇氣,此后很長一段時間,每逢中國隊到國外比賽,她都是惟一的特派記者,而且是文字兼攝影。
入行3個月后,李響成為米盧的朋友,她決定暫時留下來。
不為人知的痛苦
憑借與米盧的特殊關(guān)系,李響向《足球報》發(fā)回大量獨家的貼近性的報道,一些風言風語隨即傳播開來,甚至有人繪聲繪色地描述著米盧與李響商量選擇怎樣的中式婚禮。
那段時間,李響總是盡量不去看網(wǎng)絡(luò)上的新聞,她對此的解釋是“采訪太忙”。于是,無論天價轉(zhuǎn)會的軒然大波還是那些江湖緋聞,她似乎都更晚知道。
當一個又一個要好的朋友打電話“求證”,李響才聽說自己和老公魏峻峰“離婚”了,她急匆匆把這個消息告訴魏峻峰,結(jié)果魏峻峰平靜地說:“我早就聽說了?!?/p>
“那你怎么不告訴我?”
“本來沒那么回事,我干嘛要告訴你?!?/p>
李響夫婦本想就這樣淡然處之,但當遠在天津的魏峻峰父親也打來電話詢問時,他們覺得謠言已經(jīng)傷害了家人,隨即向傳播媒體發(fā)了律師函。
在一次《廣州日報》組織的培訓中,李響在賓館里用枕頭蒙住頭,痛快地哭了一場。她說那是惟一一次因為謠言而流淚。
被天價轉(zhuǎn)會改變的
2001年7月,《體壇周報》制造了一起足以寫進中國新聞史的新聞:他們以一筆天價的“轉(zhuǎn)會費”挖到了備受爭議的李響,據(jù)說合同金額在完整履行后將高達300萬元。
李響思之再三,沒有拒絕瞿優(yōu)遠的天價邀請。
轉(zhuǎn)會事件幾天之后,國家隊在昆明開始集訓,李響去采訪前特意買了一箱荔枝,作為給《體壇周報》新同事的見面禮。她知道自己或許會面對一些異樣的目光,而實際上昆明的熱鬧遠遠超出她的想像。
紅塔基地的食堂里,李響走進去就餐,看到三二兩兩的記者聚在一起,遠遠地瞟著她議論什么,等她走近了,議論便突然停止。那些日子在昆明,國家隊的訓練變得少有人關(guān)心,最熱門的話題,都圍繞著李響和她的身價。
讓李響稍感安慰的一點是,“天價轉(zhuǎn)會”之后,她得到了更多來自球員的尊重,這些人第一次發(fā)現(xiàn)記者的價值竟有可能高于自己。
就在那次集訓期間,《足球報》的一位領(lǐng)導帶著他們的“美女記者第二代”賈巖峰來到昆明,宴請了米盧,席間表達的核心意思是,我們一直是米盧先生的支持者,希望您今后像帶李響那樣帶賈巖峰。
米盧的回答讓《足球報》領(lǐng)導略感失望:李響是自己做出來的,不是誰帶出來的。
復出江湖
2005年年初,李響在廣州一家雅思培訓學校找到了自己的新工作。她隱瞞了自己足球記者的經(jīng)歷,希望僅僅以一個口語教師的形象出現(xiàn)。
早在2002年夏天回到廣州后,李響就謀劃著重新開始生活。她與朋友一起創(chuàng)辦了體育經(jīng)紀公司,名為“零距離”,名片上印的頭街是董事長。
經(jīng)商也是李響青春時期的理想之一,只是現(xiàn)在不可避免地帶上了足球的痕跡。
2002年是足彩在中國最火爆的年份,零距離公司雖然其他業(yè)務(wù)開展不多,憑借足彩推介倒也小有收益。不過比起在足球記者圈的風光,作為商人的李響顯然沒有取得同樣的成績。做了一年左右的“李董”后,隨著足彩行業(yè)式微,李響漸漸淡出了“零距離”的業(yè)務(wù)。
之后,她也曾與獵頭公司接觸,希望做一名高級白領(lǐng),但她已無法適應(yīng)公司化的制度約束,只能作罷。
不再做足球記者的李響,還是會時常打開報紙或網(wǎng)頁的體育內(nèi)容,瀏覽中國足球的動態(tài),尤其是她所熟悉的那些球員和教練的消息。她也偶爾會出來客串幾天足球賽事報道,電視里中國球隊的比賽,李響會掃上幾眼,但幾乎沒再完整地看過一場,除了2004年11月17日的那場。
廣州天河體育中心的中港之戰(zhàn),中國足球隊德國世界杯亞洲區(qū)小組賽的最后一戰(zhàn),那也是李響惟一一次以球迷身份現(xiàn)場觀看中國隊比賽。
李響與朋友一起,始終敲著兩根充氣塑料助威棒,直到中國隊攻進第七球卻依然被淘汰。離開球場的時候,李響神情黯然,這一刻她深切地感受到,盡管遠離了這個江湖,但在情感深處,她已與中國足球血脈相連。
2006年6月5日,李響將作為新興視頻網(wǎng)站“新傳體育”的特約記者,前往德國,與同為該網(wǎng)站特約顧問的米盧會合,一起制作世界杯視頻節(jié)目。同時,她的文字專欄也會出現(xiàn)在某些媒體上。
李響不喜歡重復的生活,她希望前方不斷有新的挑戰(zhàn)出現(xiàn),或許,足球是一個例外,那是一個成就過她也傷害過她,讓她無法完全抽身而退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