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獨自在家的時候越來越多了。老公的應(yīng)酬越來越多,今天給朋友接風(fēng),明天給兄弟餞行。
剛開始時,他每次出去還對我有些歉意,后來就覺得理所當(dāng)然了。流行的段子不是說了嘛,給男人分等級,最末等的男人就是下班回家。在這種潮流下,老公也拼命提高著自己的等級,回家的次數(shù)越發(fā)少了,有時連著幾天都出去應(yīng)酬。
爭吵、哭鬧、哀求,但我的種種招數(shù)只能起上幾天的作用。過不了多久,他又依然如故。
到最后,我連鬧騰的心也死了,不回就不回吧,天要下雨,丈夫要出去,隨他去。自己想通了之后,一個人回家也不覺得多孤苦了。
就在我習(xí)慣了一個人的時候,有一天,我下班一進門,忽然看到老公的鞋子一前一后地擺在過廳口。
我當(dāng)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雖然強忍著孤單說習(xí)慣了一個人,但看到老公那雙鞋子的時候,心里有說不出的喜悅。有多少個傍晚,我推開家門,擱鞋的那個小方墊上空空蕩蕩的,顯得很落寞。
但是,那天的那雙鞋,那雙正散發(fā)著老公氣息的鞋,讓我感覺很溫暖。我沖里邊喊了一聲,老公在客廳里回話說,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我走過去,趴在老公肩膀上說,我看見你的鞋子了,你的臭鞋子啊。
第二天,我去商場買了一雙和老公腳上一樣的鞋子。鞋子很新,看起來有點陌生,我就把老公扔在衛(wèi)生間里沒洗的臭襪子,一會塞在鞋子里蹭蹭,一會在鞋面上揉揉,那雙鞋子終于有了老公的氣息,然后就把它擺在了小方墊上。
那天老公又出去應(yīng)酬了,我一直硬撐著沒睡,直等到他回來。聽見他上樓的腳步聲的時候,我就趕緊開了過廳的大燈,然后就躲被窩里聽著動靜。
果然,他開了門,足足幾秒鐘,聽不見動靜。我偷偷樂著,自己在心里加著旁白說——那個男人忽然看見了一雙和自己腳上一模一樣的鞋,霎時腦子一片空白,但很快,他就鎮(zhèn)定下來,他仔細打量著那雙鞋子,不像是有人穿過,但又不完全像新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遲疑地脫掉自己的鞋子,悄悄地,悄悄地,邁著步子往里走。
老公來到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突然睜開了眼睛。老公嚇一大跳,說,你怎么還沒睡啊。我還沒回答,他就問,那,那是誰的鞋啊。我說,我的。
老公迷惑了:你的?你腦子沒問題吧。我說我腦子當(dāng)然沒問題,但我的心有問題。
老公摸摸我額頭,說,別云里霧里的,那鞋是怎么回事?
我不緊不慢地說,是我的啊,我買來讓它給我做伴的,進門看見一雙鞋,感覺你回來了,你在家,我心里就踏實了。
老公先是笑起來,然后就不做聲了,在我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
你可以想得到吧,自那以后,老公雖然也出去應(yīng)酬,但明顯少多了。而且,即使出去,他歸家的時間也提前了。自然,那雙鞋子,我也就不天天擺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