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是個孤兒,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中學(xué)畢業(yè)后在一家發(fā)廊前擺了個擦鞋攤;南方是一個外來的打工妹,在這家發(fā)廊打工。他們一來二去就墜入愛河,一年后兩人喜結(jié)良緣?;楹?,南方對自己一直懷不上孩子而苦惱,到處求醫(yī)問藥也不見效。
有一天,北方的擦鞋攤來了個抱著孩子的阿姨,阿姨對他說自己要上廁所,讓他照看一下孩子,可她走了半天也不見人影。此時孩子又哭又鬧,北方無奈去找南方,南方打開包裹一看——里面除了一個女嬰,還有一束野百合和一封信。
信是這樣寫的:
這是一個苦命的孩子,因我無力撫養(yǎng),請你這個好心人救她一命吧!
這束野百合祝你永遠(yuǎn)幸福!
——一位可憐的母親
他們擔(dān)心孩子有殘疾,到醫(yī)院做了詳細(xì)的檢查,結(jié)果一切正常,只是右耳下有顆小紅痣。于是夫妻倆辦理了相關(guān)手續(xù),決定撫養(yǎng)這個嬰兒,并給孩子取名為百合,把這天定為孩子的生日。
眼看百合一天天長大,她會笑了、會走了、會喊爸爸和媽媽了,夫妻倆滿心喜悅。就在這時南方出現(xiàn)惡心、厭食、身體明顯消瘦的癥狀,北方帶南方去醫(yī)院檢查,竟意外發(fā)現(xiàn)南方懷孕了,夫妻倆別提有多高興了??稍诨丶业穆飞?,北方和南方同時被一輛大卡車撞倒,北方的右臂骨折,身上受了一些輕傷,可南方不僅雙腿粉碎性骨折,而且孩子也因此流產(chǎn)了。
肇事司機(jī)叫馬力,是個運(yùn)輸個體戶,當(dāng)他得知這場車禍給南北夫婦造成家破人亡時,他悔恨不已,一方面他把卡車賣了為他們夫婦倆支付醫(yī)療費(fèi),另一方面,由于北方一邊養(yǎng)傷,一邊照顧女兒,他把侍候南方的事全承包了下來。
就在三個月后南方出院的那天,馬力找北方做了一次長談,他動情的對北方說:“我給你們造成的損失,特別是對您妻子南方造成終身殘疾,是賠多少錢也無法挽回的,而且我是只干了半年的個體戶,賠不起那么多錢,我有個想法,不知大哥是否同意?”北方問:“說吧!”馬力說道:“如果大哥愿意,我想照顧她一輩子,以贖回我的罪過?!贝搜砸怀?,北方不知如何回答。
北方心事重重地把馬力的這個意思轉(zhuǎn)告給妻子南方,南方聽后陷入沉思:自己基本喪失勞動能力,丈夫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fù),又要照顧一個不滿周歲的女兒,這日子怎么過呢?雖然馬力被這場車禍造成傾家蕩產(chǎn),但他卻是個善良而又有責(zé)任心的男人,為了丈夫一心一意把百合帶大,也只好如此了。
想到這,南方含著眼淚沖丈夫點了點頭,北方看到南方同意又想到自己的生活處境,也就答應(yīng)了妻子。他說:“你就別離開這了,讓馬力搬過來吧。我?guī)畠旱侥戏酱蚬ぃ@幾間平房也不值幾個錢,就當(dāng)我送給你們做個紀(jì)念吧!”
不久北方抱著女兒,背著擦鞋箱踏上南下打工的征程。他顛簸南方省城各條街道,看準(zhǔn)一家超市,以免費(fèi)清掃衛(wèi)生為條件,在門前開了一個“百合一元擦鞋店”,很快憑著他精湛的技術(shù)和厚道的服務(wù)打開了局面,生活也一天比一天好了,他白天把女兒送到托兒所,晚上再接回來,這樣風(fēng)雨無阻地過了一年。
女兒百合滿三歲那天,北方買了蛋糕,邀請了鄰居家的幾個孩子,給百合唱了《生日歌》,生日宴剛結(jié)束,北方就接到南方打來的電話,她告訴北方,她和馬力有了孩子,也是個女孩,她的傷基本痊愈,能做些輕微的體力活,他們家靠開店維持生活,馬力對她很好。最后南方提醒他,快點成個家,給百合一份完整的愛,代我給百合買一束野百合,送給女兒。放下電話,北方這才想起沒有給女兒買束野百合。
北方百感交集地抱起女兒,滿大街去買野百合,可走過的花店都沒有這種花。最后他們?nèi)ヒ患医小坝旰伞钡幕ǖ昱雠鲞\(yùn)氣,可正趕上花店關(guān)門,那個賣花姑娘說:“有是有,明天再來買吧!今天太晚了!”北方焦急地解釋說:“我女兒叫百合,今天是她的生日,為了買這束花跑了很多地方也沒買到!她遠(yuǎn)方那個媽媽再三叮囑讓我今天必須給女兒買束野百合,否則我無法交代啊!”小百合從爸爸懷里掙脫出去,跑到賣花姑娘跟前抱住她的大腿說:“阿姨,我要百合!給我吧,我請你吃蛋糕!“
賣花姑娘彎下腰抱起小百合在她臉上親了一口,說道:“真乖!進(jìn)來吧!”回頭沖北方問道“你女兒真乖!看起來,你們是北方人吧?”
北方點著頭說道:“我是遼北人!”
賣花姑娘感慨地說:“出門在外,不易??!”
出門在外這一年來,北方頭一次聽到這句暖心窩的話,感動得不住點頭。臨走時賣花姑娘選了兩束野百合——一束送給百合,一束送給北方。又在小百合臉上親了幾下,說:“這兩束百合花送給你這個幸福的家庭,讓我這個小店也沾沾你們父女的光,給我?guī)砗眠\(yùn)!”
就這樣北方與這個賣花姑娘相識了,后來知道她叫夏雨荷。從此,北方不管有事沒事總帶著百合到“雨荷”花店,一到花店百合不是拉著夏雨荷的手問這問那,就是向她講些幼兒園里的趣事;可以看出夏雨荷也打心眼喜歡百合,北方就把自己和女兒的故事講給她聽,夏雨荷邊聽邊抹著眼淚。
中秋節(jié)那天,北方父女倆是在“雨荷花店”度過的。吃完午飯,百合坐在夏雨荷的腿上,天真地對她說:“夏阿姨,我們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有媽媽,我管你叫媽媽行嗎?”
夏雨荷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北方乘機(jī)說道:“雨荷,你就答應(yīng)孩子的要求吧!”
夏雨荷沉思片刻說道:“可以是可以!”既而又沉吟起來,“只是……我還有一件事想告訴你!”她拿著五元錢打發(fā)百合去買雪糕,說道:“3年前,我在東北一家發(fā)廊打工,同那里的一個司機(jī)相愛了。不久,我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當(dāng)我們張羅結(jié)婚時,那個司機(jī)突然失蹤了。我足足等了3個月,也不見他的人影,絕望中我想到了自殺,卻被前來的母親制止了,母親帶我上醫(yī)院把孩子做掉。而醫(yī)生告訴我,孩子太大,流產(chǎn)將對孕婦生命構(gòu)成威脅。一個月后,我臨產(chǎn)了。當(dāng)我蘇醒過來時,母親告訴我生下的孩子是個死胎……待我身體恢復(fù)后,我就遠(yuǎn)離了那個傷心的城市,在這里開個花店……”
“爸爸、爸爸!”百合一聲尖叫,打斷了夏雨荷的回憶。只見百合從外面驚慌失措地邊跑邊喊。
夏雨荷抬頭一看,見是自己的母親死死地拉著百合的手,盯著百合的臉,嚇得百合抱住北方直喊爸爸,此時北方覺得這個阿姨仿佛在哪見過,又一時想不起。
夏雨荷一把拽過孩子,沖著她喊道:“媽媽,怎么了你,看你把百合嚇的!”夏母沖著北方說道:“這個孩子是你的嗎?快告訴我!”北方搖搖頭,夏母急切地又問道:“我想知道這個孩子的來歷!”北方就把撿到孩子的經(jīng)過重復(fù)了一遍,特別提到撿孩子的地點以及孩子衣袋插一束野百合和一封信的事。
沒等北方說完,夏母淚流滿面地抱起百合說道:“沒錯,就是她!”北方和夏雨荷一臉疑惑,夏母撫摩著百合的臉說道:“雨荷,媽媽對不起你,你知道嗎,這個孩子就是你的親生女兒呀!”
夏母講出三年前那個秘密——為了不讓雨荷被孩子所累,在女兒分娩時使用了安定藥讓她昏迷過去,等孩子生下來抱到大街上轉(zhuǎn)悠好長時間也不知該扔到哪,害怕時間長了女兒會醒來,于是來到北方的擦鞋攤,謊稱要上廁所順勢就把孩子遺棄了,回來便告訴女兒生的孩子是個死胎……
“孩子出生時,我記得她右耳上有顆紅痣?!毕哪赣盅a(bǔ)充道,夏雨荷急忙從母親手里接過百合看了又看,親了又親。北方也一下子想起來了,夏母就是那天扔下棄嬰的那個阿姨。當(dāng)夏母又了解到北方就是女兒的男朋友時,樂得老人合不攏嘴,張羅讓他們擇日完婚。
北方把百合找到了親生母親,和自己要在十一結(jié)婚的喜訊告訴了遠(yuǎn)方的南方夫婦。南方夫婦接到這個喜訊后馬不停蹄,終于在北方舉行婚禮那天趕到。當(dāng)四目相碰時夏雨荷與南方的丈夫馬龍都驚呆了,北方立刻明白過來,他驚喜地說道:“那個司機(jī)——就是馬龍!是雨荷的……,是百荷的親爸爸?。俊?br/> 這句話激起了夏雨荷心中的波瀾,大千世界,哪有這么巧的事?。∠挠旰珊蹨I沖著北方幽恨地點點頭。
南方現(xiàn)在的丈夫馬龍道出四年前的往事……
夏雨荷懷孕后,他們正要結(jié)婚,正巧他要到外地拉貨,結(jié)果半路出了車禍,昏迷不醒一住醫(yī)院就是三個月,等出院回來卻怎么也找不到雨荷。從此他每天開車滿大街找雨荷,結(jié)果又出了車禍——撞了北南夫婦……
南方現(xiàn)在的丈夫馬龍就是夏雨荷當(dāng)年的男友,當(dāng)年北方從車站揀回的棄嬰,就是今天的北百合。這正是:千里姻緣皆因禍,曠世奇緣禍中情。
責(zé)編/彭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