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挺愛

驢老了奸，馬老了猾，兔子老了鷹難拿。杜師傅給市領導開了三十多年小車，每日里跟著領導東奔西走，把個官場上的事兒掌握了個八九不離十，并且從中悟出了不少道道。上個月，杜師傅光榮退休，一下蹲在家里，有點兒不適應，于是決定去塞北縣的兒子家住幾天。

杜師傅的兒子杜發(fā)展前年從部隊上轉業(yè)回來，被安排在塞北縣政府當門衛(wèi)。前幾天保衛(wèi)科長調走了，要從門衛(wèi)中提拔一個保衛(wèi)科長。五個在崗的門衛(wèi)于是各顯其能，有給縣長送高級煙酒的，有給縣長夫人送時髦服裝的。杜發(fā)展也想當科長，可他面對這激烈的競爭局面，不知如何是好。杜師傅聽了兒子的介紹，又問了一些情況，就給他出了個主意。杜發(fā)展遵照父親說的試了幾天，果然擊敗了四個對手，穩(wěn)穩(wěn)地當上了保衛(wèi)科長。

原來，這個塞北縣的縣長，平時貪婪女色，經常帶一些年輕女子來辦公樓過夜。杜師傅就教兒子主動多上夜班，并且給他立了三條規(guī)矩：1．縣長的小車晚上回來的時候，開門放行時，既不要往車里看，更不能用手電往車里照。2．縣長進了辦公樓后，不要冒冒失失去打擾。3．隔上一個小時后，要主動給縣長送去一壺開水和一壺涼水，但要哼著小曲兒或者吹著口哨上樓，為的是先給縣長屋里送個動靜。進屋后放下水壺就走，不要多說話。杜發(fā)展照著父親說的去做，果然很快得到了縣長的賞識。第三天晚上送水的時候，縣長送給他一條外國煙，說：“小杜，我抽不慣這個牌子，你拿去抽吧?！倍虐l(fā)展說了聲“謝謝!”就拿著煙出來了。五天后，杜發(fā)展就當上了保衛(wèi)科長。

初戰(zhàn)告捷，兒子認識到父親這個老司機是寶貴的財富，于是就隔三差五地回家看望老人，順便討教計謀。在父親的指導下，杜發(fā)展到年底已經當上了縣政府辦公室主任。

第二年春季的一個星期天，杜師傅和老伴一起去了兒子家。午后，老兩口和小兩口玩起了麻將。正玩得起勁，兒子的手機響了，對方說自己是市委組織部部長，已經到了塞北縣，要找人談話考察干部，問辦公室主任杜發(fā)展在什么地方?杜師傅在一旁聽得清楚，用筆在紙上寫出：“我正在山上挖樹坑。”兒子照著回答了，對方懷疑地問：手機里“嘩啦嘩啦”的是什么聲音?兒子一時難以對答，杜師傅又寫了一行字，兒子照著念道：“山坡上石頭太多，這是鐵鍬挖到石頭的聲音。”對方這才滿意地說：“那你趕快回縣政府大院吧。”

杜發(fā)展這才擦擦臉上的汗，起身正要騎自行車離去，杜師傅趕上前去，在兒子的褲角上抹了些泥土，又將一把沾土的破鐵鍬插在兒子的后車架上，然后細細打量了一番，才讓兒子去見市委組織部部長。

不久，杜發(fā)展被任命為塞北縣分管行政的副縣長。

(責編：丁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