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　丁

醫(yī)生剛一出門，郝局長的妻子愛云就慌忙給丈夫的秘書打電話，小馬，你快過來一下，老郝他有點事。

那頭的小馬忙問，嫂子，郝局長怎么了?

愛云幾乎是帶著哭音說，原說趕五一放假，要陪他出去散散心的，可是，從那天下午回到家，都整整三天了，不吃不喝，也不說話，精神也不正常。

小馬又問，嫂子，郝局長發(fā)他燒不發(fā)燒?他說什么地方不舒服了沒有?

愛云說，沒有，縣醫(yī)院的醫(yī)生說不是常見病，建議到省醫(yī)院檢查檢查，咱商量一下，看什么時間去。

小馬又問，嫂子，你說說，郝局長還有什么癥狀?

愛云說，以前星期天，好像也這樣過，呆呆傻傻的，沒一點精神，我沒當個事，認為是累了，可這次很特別，今天下午更嚇人，一會發(fā)呆，一會發(fā)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兩手亂抓亂撓的，甚至，拿腳踹地，拿頭撞墻，跟上了大煙癮似的，所以我才給醫(yī)院打了電話……對，小馬，醫(yī)生叫我問問你，前幾天老郝吸過別人給的煙沒有?

那頭的小馬停了停，突然就輕言輕語說，嫂子，我這就過去，你別怕，沒事的，醫(yī)生不懂。

愛云知道小馬是在寬慰她，但對他的口氣有所不滿，心里想，難道你比醫(yī)生還懂?

可是，小馬一進門，就成了個怯怯的樣子，低垂著一個頭，也不坐，就跟犯了多大錯誤似的。

愛云在一旁奇怪地打量著小馬，好一會才說，怎么不坐呀?

郝局長在沙發(fā)里躺臥著，沒個人形，一見小馬來，噌就坐了起來，不認識似的傻傻地瞪著小馬好一陣子，終于開口說話了，你怎么來了你?

小馬沒有坐，膽怯地說，郝局長，是我錯了。

郝局長有些不耐煩，大著嗓子問，你錯什么了你?

小馬吞吐著說，郝局長，放假前那天，我說我媽病了，其實，是我女朋友約我。

郝局長一聽怒火中生，猛一拍茶幾，破口大罵，你，你，你膽子太大了你!你竟敢欺騙到我的頭上了你?你是不是在我這干夠了你?

小馬直是個說，是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郝局長還是不依不饒，又罵道，你太過分了你!你太胡鬧了你!你太不像話了你!

郝局長甚至還罵了句“什么玩意”，甚至還罵了句“媽個B”。

小馬仍然是說，是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愛云到底看不下去了，勸道，老郝，好了，小馬認錯就是了。

老郝的口氣果然就弱了下來，沖小馬擺著手說，坐吧，坐吧，年輕人談戀愛很正常嘛，可你，為什么不直說呢?怎么能說自己的母親病了呢?這不好嘛。

小馬沒敢坐，還是說，是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郝局長站起來，拉一把小馬說，你就坐下嘛，你這個小馬呀!愛云，弄飯。

小馬趕緊站起來，說，郝局長，我還有事。

郝局長嘿嘿地笑，打趣道，怎么，又去談戀愛?

小馬苦笑了一下，說，我還是回家吃吧。

郝局長突然又把臉變了，用命令的口氣說，叫你在這吃，你就在這吃，不然我要生氣的，聽話，快給我坐下!愛云，先弄幾個菜，今天高興，跟小馬喝兩杯。

郝局長屁事沒了，喝得好香，吃得好多，又有說又有笑，還夸獎小馬有發(fā)展前途什么的。

吃過晚飯之后，小馬要走了，愛云跑出門，央求說，小馬，再坐一會唄。

小馬說，嫂子，我媽正輸著液呢。

愛云愣住了，兩眼立時就溢滿了熱熱的淚，說，小馬，難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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