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參考》11月上旬刊出了米加德先生的文章《國標教材配套教輔該由誰來出?》,中心意思是新課標教材教輔應(yīng)著重保證出版該教材的出版社的利益。對這個問題,我有一段親身經(jīng)歷。
經(jīng)5年艱苦的工作,耗資數(shù)百萬,我供職的出版社主持編寫的新課標7-9年級《科學》教材,于2004年通過了國家教材審定委員會的審定,開始了全國范圍的試用。當年秋季,市場上就出現(xiàn)了七八家出版社10多個品種的圍繞武漢社版《科學》教材編寫的教輔。
當時,我的觀點與米加德先生近乎一樣。認為像武漢出版社這樣的中小出版社付出巨大人力、物力支持課改,獨家教輔的收益理應(yīng)作為其巨大投入的部分補償,別的出版單位不應(yīng)染指。于是,我抓住當時大部分武漢社版《科學》教輔中均有插圖直接取自我版《科學》教材的情況,收集了充分證據(jù),準備以“插圖侵權(quán)”為由將這些教輔的出版、發(fā)行單位訴至法院,以法律手段將其逐出市場。但是,此方案向領(lǐng)導匯報后,遲遲不見回音,在一次例會上,領(lǐng)導說了以下一段話(以下是我筆記本上的摘要)。
有的同志建議用法律的手段維護我們《科學》教輔的市場份額。對盜版,那是非常必要的。但是我們投資搞教材是為了支持課程改革,而不是為了獨霸市場。我們武漢出版社這些年的經(jīng)濟效益很大一部分來自于教育圖書?,F(xiàn)在,我們從中拿出一部分來編教材、搞課改,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再者,誰說光搞教材沒有效益?我們的《科學》教材,國家是給了利潤空間的。雖然利潤率很小,但發(fā)行量和總碼洋并不小。加之它是一本國家教材,每年每季都可以加印,只要我們操作得好,就是一棵鐵桿莊稼。這不只是經(jīng)濟效益,從社會效益方面看,理、化、生、地四門課合成《科學》一門,在中國教育史上史無前例。我們能為其提供一本國家教材,說明我們已培育出一批達到國內(nèi)相關(guān)領(lǐng)域領(lǐng)先水平的作者、編輯乃至校對印刷人才。這對一家城市出版社來說,不正是自我品質(zhì)的提升嗎?
孟子說的好:“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我們編《科學》教輔,教材、作者、人員優(yōu)勢顯而易見,而兄弟出版社能夠從中分一杯羹,說明它們肯定有做得比我們好的地方,這不正值得我們學習嗎?眾人拾柴火焰才高,沒有了比較、競爭,怎么知道我們教輔的不足,又怎么提高質(zhì)量呢?
記得我在聽完這段話后,剩下的只有慚愧。自己的那些所謂既符合經(jīng)濟規(guī)律,又合理利用法律的方案在一個職業(yè)出版人的文化精神面前顯得那么蒼白、可笑。之所以今天把這些筆記抄出來,只是想告訴一切持與我當時同樣觀點的朋友:絕大多數(shù)教材出版單位的決策者不是“近視眼”,我們的不平或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站得不夠高”。畢竟,“有容乃大,平等競爭”才是教材出版單位對其教輔出版所持的正確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