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道,變得瘋快。決斗,不再是男人的專利,女人之間的事情,同樣可以用決斗方式解決,像我和韋雪。
南老河,因一條黃河故道而被命名,河面不寬河水不深,清澈到底。南老河卻因梨花而聞名,岸邊兩條寬寬梨樹帶綿延十幾里,時值陽春,梨花怒放,遠遠望去,一道耀眼的白鏈,非常壯觀,微風(fēng)過處,梨花飛揚,身陷其中仿佛漫天飛舞的大雪,其情其景即使用最華麗的詞語來描述也顯得蒼白無力。
可惜,此時的南老河卻布滿殺氣,梨花似乎也散發(fā)著陣陣的血腥味,此處將成為我和韋雪的決斗場,這是東方不帥安排的。
一想到東方不帥,我頓時感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其實我認識他還不足一個月。
那天,我到山上采藥,遠遠看見有人用彈弓打鳥,一射一個準(zhǔn)。我很奇怪欲近前瞧仔細,他卻朝我走來。我頓時驚呆了,腦中一片空白,世間竟有如此帥氣的男孩!“我叫東方不帥,你叫什么?”
我差點笑出聲來,這名字真怪。
“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呢?”他似笑非笑地望著我,眼神邪邪的,正是我喜歡的那種。
“我又不認識你,憑什么告訴你?”
“誰說不認識,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我叫東方不帥了嗎?”
我再次笑出聲來。
幾天后,我已死心塌地地愛上他,并毫不猶豫地撲進他懷抱。他激動得語無倫次說要娶我,但得等他處理完一件事才行。
有個人,一個女人,他說,一個非常妖媚的女人已纏著他很長一段時間了,逼著要他娶她,否則就殺了他和他的全家。而他一點也不愛她。
“現(xiàn)在我就想用八抬花轎娶你回家,但我不敢,她會殺我全家的,包括你?!彼麘n心沖沖地說,“我恨不得一刀剁了她,如果我會武功,但我除了玩彈弓打鳥外什么也做不了。”
我憤怒了,他是我的,我的。我要找那妖狐算帳,讓她死得很難看。
“不,你不能去,你打不過她。你死了,我怎么辦?”他,令我神魂顛倒的男孩此時竟像個娃娃,哭了,“我不讓你死,我的事我自己解決。”
“不,”我堅決地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我的事了。”
我靜靜地站在梨樹叢中,任憑梨花撫面芳香浸肺。東方不帥說,梨花可以掩蓋刀光芳香可以沖淡血腥,他又說,“你在南老河等著,我將她約來?!豹?/p>
梨花淡了,芳香卻濃了,一個人已站在我的面前,香味是從她身上散發(fā)的。好快的身手,好美的佳人,我頓生妒意,冷冷地說:“韋雪。”
“上官飄雪?!豹?/p>
我心頭一震,她居然知道我的名頭。我真實身份輕易不愿道人,連東方不帥也不例外,我怕嚇跑了他。
知道我身份她還敢來應(yīng)戰(zhàn),對方絕非浪得虛名,決不可等閑視之,看來鹿死誰手現(xiàn)在還很難說得清?!肮幻廊籼煜蓛A國傾城,難怪敢和本姑娘搶嘴兒??瘁?!”趁她不備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甩出一枚金針。
東方不帥害怕血腥刀光,殊不知女人更怕,但人在江湖免不了殺人和被殺,所以暗器是愛美女人的首選,這樣死了也不會嚇著對方。我偏愛金針,還有一個不便告人的秘密,手頭拮緊時還能用它兌換銀兩。
“彼此,彼此?!闭f話間韋雪還了我一枚彈丸,我心頭比剛才還震驚,她用的彈丸居然和東方不帥打鳥的彈丸一模一樣,她,他……我嫉妒之情更熾,一定不能讓她活著走出梨園。
兩個時辰過去了,還沒分出勝負,我臉上掛不住了。這事一但傳揚出去將對上官門大大不利,江湖上會笑話堂堂的上官門門主居然讓一個無名女子在手底下走了三百多個回合,上官門也沒啥了不起。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我不想再這樣下去,必須盡快結(jié)束決斗。
我探手入懷一抓,冷汗刷地下來了,心沉到深淵。昨晚我明明準(zhǔn)備了充足的金針,現(xiàn)在卻只剩下一根了,難道天該絕我。偷眼觀瞧韋雪也是滿臉的窘態(tài),我不禁慶幸起來,原來她也只剩下一枚彈丸了。
風(fēng)起了,卻漸稀。一想到梨花,我腦子一亮有了主意。我漫不經(jīng)心地張開雙臂作了個飛舞的姿勢,暗中卻把金針藏在一片梨花瓣上,然后用暗勁將它曲線送出,同時君子似的提醒對方:“我不能再讓你了?!表f雪冷冷一笑,竟然沒起疑心,任憑梨花飄落下來,等她發(fā)覺了,金針已叮上她的死穴。
我贏了,但我心里卻高興不起來,也許韋雪不該死,這么美的人怎么該死呢?看,她依然面帶微笑,慢慢地慢慢地倒下去,我急忙上前,我要扶住她,別摔壞了她。突然我感覺頭皮一緊,動作慢了下來,眼睜睜地看著韋雪向下倒,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卻不能及時趕上前扶住她,這是怎么啦,我怎么啦?
我好困呀,真想睡一覺,但韋雪呢,她怎么樣了?我努力地睜開眼,卻見一張俊臉從梨樹后探出,我心頭一甜撲倒在地。
東方不帥不慌不忙來地從梨樹后轉(zhuǎn)出來,瞅了瞅地上的韋雪踢了一腳來到我身旁,“嘿嘿”淫笑,“小爺玩了這么多女人,從沒碰上像你倆這么犟的,叫你不從我?現(xiàn)在趁身子還沒硬,讓爺玩玩?!闭f著俯下身伸手撕我衣服。
我心中好笑沖他扮了個鬼臉,他驚得一下倒退數(shù)丈,尖聲叫道:“鬼,鬼呀——”等看清楚我慢慢從地上坐起來時他才清醒過來,轉(zhuǎn)身想跑卻一頭撞在一個人身上,抬頭一看嚇得“撲通”坐在地下。韋雪正怒氣沖沖地瞪著他,“歹毒的淫賊,姑奶奶差點著了你的道,如果不是上官門主提醒,姑奶奶的一身清白就葬送在你這小賊手里了。”
到這份上,東方不帥反而鎮(zhèn)靜下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式,從地上爬起來,“這么說,小爺真看走眼了。請問上官大美人能不能讓小爺今天死個明白?”
其實我只是得以僥幸猜中而已。東方不帥把韋雪貶成女魔頭女煞星,但她給我第一印象卻很好,不像壞人,起碼沒有他說的那樣壞,這是其一。其二,我袋里的金針無緣無故少了一大半,而能有機會拿走它的只有東方不帥一人,這時我已開始警覺了。其三,也是最有力的一條,我和韋雪決斗時發(fā)現(xiàn)東方不帥鬼鬼祟祟躲在梨樹后面,臉上帶著奸笑,這時我明白了,決定鋌險而走,用針在梨花瓣上寫了一個“詐”字打中韋雪。韋雪是個聰明人,她見針打在她死穴上只麻了一下就沒事了,肯定這里有明堂,果然她看到花瓣上的字,盡管她還不明白其中隱情,還是配合我演了這一出戲。我這人有個怪脾氣,一旦看穿小人的丑惡嘴臉就懶得理他,所以對東方不帥的發(fā)問置若罔聞。
“上官門主不告訴你就說明你不配她再理你,我呢也懶得殺你,只警告你一下就算了?!表f雪說著從身上摘下我發(fā)的那根金針看也不看甩了出去。再看東方不帥已經(jīng)癱倒在地,手捂著下面恐怖地盯著韋雪。
這一針結(jié)束了東方不帥的風(fēng)流史,他再也做不成男人了。我沖韋雪滿意地點點頭,縱身上樹飄然離去,走出很遠身后還傳來韋雪的呼聲:“別走呀,我們的決斗還沒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