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是我國南北氣候的分界線,也是長江、黃河兩大水系的分水嶺。太白山是秦嶺山脈的主峰,海拔3767米。位于陜西眉縣城南20公里,東距西安100多千米,西距寶雞90多千米,橫貫陜西省南部,自然條件復雜獨特,氣候瞬息萬變,被列為國家自然保護區(qū)。
早晨八點多,我們起床去火車站乘坐開往太白山的專線旅游車。
到達火車站東廣場后,司機又讓我們等了一個多小時后才開。原因是乘客人數(shù)不夠。
進入太白森林公園后,我們又搭乘綠色小巴進山。沿路經(jīng)過一些景點時,車子會停下來給我們幾分鐘的拍攝時間。
車子駛至海拔2800米的下板寺后就停下來了。這里開始有人租棉衣。臨行前在網(wǎng)上就看到網(wǎng)友評論說山上的氣溫十分寒冷,最好帶羊毛衫云云。但我們始終是半信半疑,最后在包里勉強塞了兩件長袖外套,后來才發(fā)現(xiàn)網(wǎng)友的勸告確實在理。
我們開始尋找下榻之處,雖然接近黃金周的尾聲,但這里的住宿都要120多元。我們正在犯愁時,旁邊一位面色黝黑的年輕女子過來問我們20元一人住不住。我們立即有了興趣。于是,我們跟隨那位女子去看看住宿的地方。
來到這里,我們就明白了為什么只要20元一人。這里十分簡陋的砌著兩排房子,上面搭著藍色的屋蓋。這不禁讓我想起城市中建筑工地旁的臨時房。廁所在不遠處的地方,那里挖了一個大坑,坑上橫了幾個木條,廁所用蛇皮袋遮蓋著,不過山風一起,“廁所圍墻”就會被掀起角來。在我們的一路討價還價之下,最后我們?nèi)齻€人以45元住了一個小屋。
山民吃的十分簡陋,陜西人愛吃面,我們也只能吃面,估計這山上也很難得有煮熟的米飯。面居然一碗要8元,這和西安市內(nèi)4元左右的均價簡直沒法比。好在味道還湊合。吃完,我們就早早進屋了。
手機上顯示現(xiàn)在只有八點鐘,這可是我自初中以來首次那么早上床睡覺啊。按照我平時的生活作息,八點是我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同行的伙伴也睡不著,我們就輪番唱歌,可惜歌詞都不記得了,最后就只能改唱從小就印象深刻的兒歌。山風打著旋在外面狂吹,門被吹得咿呀作響。窗簾也在夜風中一次次被揚起。山上的日子確實艱苦啊。
等再次醒過來時,我發(fā)覺原來剛才已經(jīng)睡著了。同伴們還在睡覺,我睜開眼睛看著窗外暗藍色的夜,聽到風像群魔出動般的肆虐。我心想如果明天風依然這么大的話,我們是不是還要再攀登。迷迷糊糊中,我想象著那些在山頂遇難的人們是如何在這樣狂風大作的寒冷夜晚孤獨的瑟縮,我想到第二天我們乘坐纜車時,風如何把纜車線刮斷……迷迷糊糊的我又醒了很多次。最后一次醒來時,是同伴催促我說“去看日出啦!”
我頭不梳臉不洗迷糊的跟著就出去了。剛開門,屋外的涼意就把我凍得縮了回來。我連忙裹上被子沖了出去。
在山坳處,我們看到了日出。這是我第一次看山間日出。但是,太陽被遮蔽在濃厚的烏云間,根本就別提什么朝霞了。看了兩分鐘我就回去了。同伴居然還給我照了一張裹著被子的照片,后來我看到這照片的第一感覺就是自己很適合演女鬼。
當太陽慢慢出來時,風開始靜了下來,溫度也開始上升。我終于可以扔掉累贅的被子,只需要穿兩件外套。
對著群山刷牙的感覺確實很棒,雖然山泉冷得冰牙,但是這其中有著一股子豪邁。
我們是在五點半起的床,等到洗漱完畢,吃完玉米粥后,時間也還是七點未到。根據(jù)昨天纜車工作人員透露,纜車第一班是早晨七點發(fā)車。我們于是告別了老板,向纜車售票處出發(fā)。到了那里,發(fā)現(xiàn)原來早起的人還不少。但是七點過了十分,纜車也沒有絲毫要開的意思。
我們沒有時間可以繼續(xù)耗費在等纜車上了。于是,我們背起行囊開始登山。昨天我就看到有人在纜車下面的山石間攀登,從地面上望去,山勢十分陡峭。但是要上山已經(jīng)沒有其他選擇了,我只能硬著頭皮跟在同伴后面。
我以前去過的山都有比較像樣的石階,但是太白山上有的僅是亂石。在這樣的亂石間手腳并用地爬我還是生平第一遭。而且走不了幾步,我的腳就開始不聽使喚,眼前開始發(fā)黑,喘氣聲大得自己都聽得見。我當時感覺自己在跑800米的第二圈那樣難受。同行的人說,這可能是高原反應(yīng)。想來可能,因為我一直生在平原地區(qū),突然來到海拔三千米的地方,應(yīng)該是會有些不適應(yīng)的吧。兩名同伴總是需要等我,這讓我十分懊惱,怎么我就這么“菜”呢?我很想就此撤退,但是看著頭頂靜止的纜車,我除了繼續(xù)攀登外根本沒有其他的方式可以選擇。
到了山頂之后,我們需要繼續(xù)攀登。不過這時候已經(jīng)不再是亂石,而是比較有規(guī)律的石階。奇怪的是我們的腳居然有點不習慣這整齊的石階了?;仡^看到昨天攀登過的“七女峰”,還有我們來時崎嶇的盤山道,我終于領(lǐng)會到什么叫做“一覽眾山小”。
從下山的人口中得知,如果要到頂峰大爺海需要再走三個小時,但是我們需要在晚上就回到市區(qū)。而且,他們向我們描述大爺海簡直就像一個魔窟,那里風特別大,氣溫十分寒冷,到處都是第四紀冰川的冰天雪地的情形。他們在上面凍得嘴唇都發(fā)紫了,臉都僵掉了。他們提議我們等到七八月份再去,因為那時候大爺??赡軙鈨觯菚r的風景才會比較美麗。我們尋思著也沒那么多時間去了。不過聽到“魔窟”兩個字,倒是引起我十足的興趣。可惜時間不夠。于是我們決定登一步算一步,11點半準時下山。
過了海拔3500多米的拔仙臺后,同行的伙伴就再沒有氣力了,所帶的食物也只剩最后一包饃片和兩片面包。我嚷嚷著還要繼續(xù)爬,但他們卻粘在了石階上一動不動。于是我們開始下山。
下山就變得十分容易。我們打算再挑戰(zhàn)一下,坐“滑索”下山。所謂滑索就是把人用些帶子綁著吊在一根鋼絲上,從高處滑向低處。
我們來到坐滑索的地方,那邊雖然擠了不少人,但卻沒人披掛上陣。我們?nèi)诵埕耵駳獍喊旱耐崎_眾人,買了票就上前。
站在一個平臺上,工作人員開始把我們纏起來,然后叮囑我要把眼鏡摘下來。我說那樣我就看不清風景了啊,于是他們說快到目的地時一定要摘下來。這個理由我能接受。
我和同伴兩個人被綁在一起開始往下滑,風在我們耳邊呼嘯而過。我很想側(cè)臉看看周圍景色,但是風太大了,我怕眼鏡被刮走。行至中間,氣溫變得更加的低了,我很有冬天坐摩托車的寒冷感覺。余光中我看到山邊的游客都側(cè)目看著我們。
不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我覺得很不過癮,這時身邊傳來歡呼聲,原來是昨晚鄰屋的夫婦。如果早知道他們在這里就讓他們幫忙留影了。遺憾!
繼續(xù)一路下山,來到坐纜車的地方。我們盤算著是否坐。但此時我們都已經(jīng)饑腸轆轆,個個叫嚷著要回去吃大魚大肉。算下來,如果我們把35元錢一個人的纜車費用節(jié)省下來,那不知道能吃多少魚和肉了。于是,為了魚和肉,我們徒步下山?,F(xiàn)在,高原反應(yīng)已經(jīng)沒法欺負我們了,心跳的“滑索”也玩過了,一切在我們面前都變成了小菜一碟??粗暨旰暨晖吓赖娜藗?,我想象自己當時的狼狽模樣。原來,度過的苦難是可以如此笑看的。
我終于有些明白了那些極限挑戰(zhàn)者們的心境。
在攀登太白山之前,我一直十分不解為何他們要不顧生命去挑戰(zhàn)極限。并且我還有些反感于這種與自然挑戰(zhàn)的做法。我認為沒有意義,不值得,我認為完全應(yīng)該有更好的方式。
但是,現(xiàn)在我有些明白,這是對自身潛力的挑戰(zhàn),越接近死亡,對自我的挑戰(zhàn)也就越大,所發(fā)掘的自我潛力也就越大。通過極限挑戰(zhàn),人可以沖破從前的種種束縛,看很多事情的角度將會不同,對人生的看法也將不同,無疑的,人的自信也將會增強。通過挑戰(zhàn)極限,他們挑戰(zhàn)自身。在一種體力的極限消耗中,他們磨練意志、挑戰(zhàn)智力、尋找充實、尋找人生的價值和意義。
每一個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實現(xiàn)著人生的價值,有的人將人生價值體現(xiàn)于對極限的超越,有的人體現(xiàn)于金錢的不斷獲取、地位的不斷上升、還有的人則將自我價值體現(xiàn)于可口的飯菜、潔凈的房間。
這其中有沒有好壞?有沒有孰優(yōu)孰劣?
我認為沒有。這就像你無法說愛吃辣更好,還是愛吃甜更好一樣。
在不損人的情況下做自己就是好的。而違背自己我則認為不可取。
王石說,十多年前醫(yī)生曾經(jīng)斷言他會下身癱瘓,這促成了他后來登山的行動。因為那一刻他決定一定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吹胶芏嘣?jīng)與病魔擦肩而過的人,像王石一樣做出這樣的決定,這個決定往往成為他們?nèi)松拇筠D(zhuǎn)折。
如果你被宣判得了不治之癥,那么,你會否依然像現(xiàn)在般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