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年,宜昌,一艘懸掛著英國國旗的輪船穿越西陵峽的浩浩江面,過巫山、闖夔門,沿長江溯流而上。這僅僅是英國人在長江上游地區(qū)的一次嘗試,或者說是一次冒險。但距此15年后的1876年9月13日,根據(jù)英國脅迫清政府訂立的所謂《中英煙臺條約》,英國獲得在重慶駐派領事的權利。曾經(jīng)“據(jù)夔門以拒天下”的四川,從此不再有與世隔絕的寧靜了。
為使英國商船在川江上自由航行,1885年英方正式向清政府遞交宜昌至重慶之間開航營運的照會,并于兩年后在重慶成立了“川江輪船公司”。
英國人的這一做法,頓時打破了中國老百姓歷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生活法則,使祖祖輩輩在川江航道上依賴于木船航運為生的中國船民陷入了極度的恐慌與不滿之中。迫于船工和民眾的壓力,清政府與英方于1890年訂立了《煙臺條約續(xù)增專條》,規(guī)定英方在川江航道上暫不行輪,而“重慶即準作為通商口岸無異”。這一條約,使英國人正式取得了在重慶開埠通商的特權。而扼守四川東部咽喉的夔門,在此時,終于被西方列強的槍炮與資本所打開。
位于長江和嘉陵江匯合處的重慶,有著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浩蕩的江水,通暢的水上交通,使這座沿江而立的山城不乏安寧與平靜。但這種田園般的寧靜,在19世紀末被打破了。
1890年,“領事巷”——一個極具外交色彩的名稱,在通遠門內(nèi),上了這座城市的地名,這也是重慶市內(nèi)第一個帶有涉外內(nèi)容的街名。五年后,中日甲午戰(zhàn)爭結(jié)束時,重慶南岸的王家沱變成了日本的“本國領土”。而這個強占他國領土為“本國領土”的日本,也成為了第一個在四川取得租界權的國家。
1891年,重慶海關成立。而海關的稅務司一職卻為英國人把持。
1902年,川東門戶萬縣增辟為英國口岸并劃歸重慶海關管轄。
由此至20世紀初葉,建立在不平等條約基礎上,西方列強初步實現(xiàn)了進人中國內(nèi)陸市場的夢想。作為天然屏障的夔門,徹底失去了屏護四川的作用。
自此以后,西方列強蜂擁而至。四川的煤礦、鐵礦等礦產(chǎn)資源和其他經(jīng)濟資源,成為了殖民者進行瘋狂掠奪的對象。從1899年到1904年的五年間,四川初步探明的礦產(chǎn)資源及礦區(qū)的開采權大多落人列強手中,當時的輿論對此評價說:“今吾蜀礦務落于他人之手者已過半矣。”
事實上,夔門的洞開,也令闖入四川的西方列強胃口大增。1904年,四川鐵路的修筑權也成為洋人們爭奪的對象。此時的四川,已經(jīng)陷入被列強瓜分的境地。從1891~1900的10年間,西方列強先后在川設立的公司和洋行多達五十余家。隨著西方商品的大量流入,四川的黃金、白銀也源源不斷地進入到西方列強的囊中。
在凄風苦雨的鐘聲伴陪著中國進入20世紀的時候,地處西南的四川也處在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和動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