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溪·永錫橋
一截被遺棄在村口的時光。
清朝雨、民國風(fēng),風(fēng)來雨去,瞬息百年。橋也是路,一條村人遮避風(fēng)雨的路,一條永遠(yuǎn)無法長大的路。歲月般幽深、時光樣黯淡的橋廊,穿越過多少似曾相識的身影?廊內(nèi)的古木板供人小憩,輕輕掩蓋其上的,是誰家游子征衣上撣下的灰塵,雨來而臥,風(fēng)起不揚(yáng)。
腳下永不停息的麻溪河,還在靜靜地流淌。百年往事,宛若一首平常的歌謠。橋尾處一塊塊既寬且厚的青石板疊級而下,徐徐延入水中,光滑透亮。紅衣綠裙的浣衣少女,半跪而錘的脆響,驚碎了麻溪河兩岸多少野草般瘋長的春夢?夢醒時。窗外含著晨露般淚珠哽咽離去的倩影,已是哪戶紅紅門楣里的新娘?
橋頭處兩只木質(zhì)獅子在默默地守望,守望村里百年寂靜的安詳。從橋?qū)γ嬖介L越寬的路面上,一條彩色的人流自遠(yuǎn)而近,喧器而至。是誰為麻溪河的低吟淺唱,記下了一節(jié)半章?
老街·古驛道
石涼亭已沒了蹤影,古驛站也,早面目全非。
歲月打磨的石板路,漫步過唐宋的楊柳風(fēng),留宿過明清的杏花雨,如今所有倔傲的棱角都被歲月磨光,坎坷依舊。彎彎曲曲的古驛道,披著歲月的風(fēng)塵,從遠(yuǎn)古的深處走來,又向云霧飄浮的遠(yuǎn)方延伸而去。
若有若無的繁華遠(yuǎn)去,馬幫的鈴聲在空谷消失。沿著古驛道拾級而上,疊著古人的腳印,是誰在心底輕輕自問:今夕是何年?
古屋斑駁,小巷深深。偶爾斜地里露出一兩家占店商號的遺痕。屏聲聆聽,依稀有凄凄的樂音,娓娓述說著昔日的繁華。一位肩挎背包的時尚美眉,不知不覺間趴在了空空的木式柜臺上,沒人答理,卻也無人笑話她傻傻的癡呆。
一個石級,一個夢想。青石板一塊緊挨一塊.堅(jiān)守?zé)o奈的盟約。而縫隙間,一叢叢金黃色的野菊依舊怒放。側(cè)旁的小溪,哼唱著輕柔的小調(diào),摟撫著老街,一溪的苦澀、一溪的眷戀。
踏著陌生的古驛道,有人尋覓到家園的路標(biāo),走進(jìn)斷壁殘?jiān)睦辖?,有人品咂著大山的輝煌與悲愴。而我,面對這段被遺棄的歲月,不知是慶幸。還是憂傷。
馬幫·川巖江
川巖江,巍峨大熊山一條水草豐茂的綠色腰帶。馬幫,川巖江里一股沸騰的巖漿。
川巖江,鬼斧神千打造的石頭長廊。馬幫,石頭長廊里一縷被歲月過濾后靈動的陽光。
是川巖江粗糙而富激情的磨礪,還是川巖江原始而又溫柔的浸潤,把一個個普通的頑石搓揉得如此剛性十足、挺拔堅(jiān)強(qiáng)?
一塊石頭,一段歲月,一個傳說,一幅裸露的風(fēng)情圖畫;一支馬幫,一首民謠,一個希望,一個夢一般炊煙裊裊的村莊。
驚詫恍惚叫中,準(zhǔn)讓你踩著歷史的跫音,輕輕一躍跨上了馬脊?飛揚(yáng)的馬鬃在陽光下閃耀,而石頭上踏過的清脆蹄音如一群灼熱的詞匯,將你時尚繽紛的心版,擊打得地老天荒。
馬鈴聲里滋長的莫名情愫,如石旁純樸而柔韌的古藤。旅程歸來,是誰還在夢甲—倚石而臥,一顆躁動的心被纏掛在野性而嬌艷的川巖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