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群特殊的人,他們似乎與世人隔離,不僅面對著人們的歧視和躲避,還要承受來自生命的威脅和苦痛。
而一個17歲男生似乎擁有一雙隱形翅膀,他勇敢而單純,他用微笑和行動飛近那個特殊的人群,帶給了他們親人般的溫暖。他就是上海中學(xué)的高二學(xué)生鄧貝西。
來自“伉伉”的瞬間打動
三年前的一個大熱天,鄧貝西像往常一樣和同學(xué)一起放學(xué)回家。路過一個書報亭,就在同學(xué)向老板買游戲點卡時,他被一本雜志封面上的照片深深地震撼了,那是河南商丘一個患了艾滋病的4歲兒童的照片,他的名字叫伉伉。由于病情到了晚期,孩子全身長滿膿瘡,無助地瞪著大眼睛。那種眼神頓時令鄧貝西感到人的脆弱,“就像看到無辜的行人突然遇到了車禍,心里有種毛骨悚然的冷,何況他還那么小?!编囄髫惲鳒I了,為什么不能救救那個可憐的孩子?他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沖動,天使般善良的本能讓他決定寫信給伉伉。
可是此信一去兩個月沒有音訊。就在鄧貝西想再寫一封的時候,他突然收到了孩子父親的回信。信中說道,因為忍受不了別人異樣的對待,他們?nèi)野岬搅诵陆`囏愇麟S即為伉伉寄去了一些自己的玩具和學(xué)習(xí)用品,還用溫暖的話勸伉伉爸爸不要傷心。“可是沒想到,10月份,那個父親又來信說,孩子已經(jīng)死了,”鄧貝西的聲音有些低落,“這件事對我的震撼太大了!那么無辜的小生命就這樣結(jié)束了。除了同情他,我還想更多地了解那些身患艾滋病的孩子,給他們我力所能及的幫助?!?/p>
拜師“民間防艾第一人”
2003年9月,鄧貝西正式成為“中國注冊志愿者”。用這個身份他開始在浦東新區(qū)的疾病預(yù)防控制中心義務(wù)工作。他初期的工作是在社區(qū)等人流密集的地方分發(fā)“防艾”宣傳材料。當(dāng)他微笑著把傳單遞給路人時,換來的卻是冷冰冰的異樣目光,有人甚至匆忙躲避。這些令鄧西貝感到困惑和傷心,但他沒有放棄。
他開始從各種渠道收集有關(guān)艾滋病的資料,還嘗試與被安南稱贊為中國“民間防艾第一人”的高耀潔老人聯(lián)系。高耀潔老人在回信中給了他肯定和支持,還寄來了有關(guān)艾滋病的資料。
“是高老師的鼓勵讓我充滿了勇氣。她這樣一位七十八歲高齡的老人還戰(zhàn)斗在‘防艾’的前線上,讓我非常感動和敬佩?!?004年,鄧貝西到鄭州拜訪高耀潔老師。在親切的交談中,高老師鼓勵他一如既往地堅持下去,把健康和信心帶給更多的人?!暗溉私越?,何妨我獨貧”是高老師的座右銘,也成了鄧貝西源源不斷地精神動力。
首赴“艾滋村”,組建“同一社”
2004年4月,鄧貝西登上了開往河南的列車。他決定親自走訪河南省商丘市柘城縣雙廟村。
他在當(dāng)?shù)匦l(wèi)生組人員的陪同下,先走訪了一些晚期患者的家。那些骨瘦如柴艾滋病患者躺在病榻上,一旁站著他們無助的小孩,他們抬起無精打采的雙眼打量這個陌生的訪客,那漠然的眼神讓鄧西貝再也不能釋懷。
鄧貝西又去了當(dāng)?shù)氐墓聝涸骸瓣P(guān)愛之家”,那里院舍破舊,沒有供水系統(tǒng)。鄧貝西特意解釋道:很多人會以為他們是得了艾滋病的孤兒。其實,在國際上,“艾滋孤兒(AIDS Orphans)”專門指的是那些父母得了艾滋病雙亡的孤兒,他們往往并不是艾滋病患者。
“他們是最最無辜的孩子,卻從小受到了周圍人的嘲笑和不公平的待遇,”鄧貝西說,“孩子們都很孤僻,見到生人時很緊張,一般很少說話。每當(dāng)我嘗試提出各種問題,都只能得到很簡短的答案,他們已經(jīng)習(xí)慣沉默無語?!?/p>
回到上海后,鄧貝西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靜,總覺得自己應(yīng)該做些什么。說干就干,他把自己在艾滋村的經(jīng)歷和“艾滋孤兒”的現(xiàn)狀展示在同學(xué)們面前,并號召組織成立了旨在關(guān)心救助艾滋孤兒的“同一社”,意為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希望。
“同一社”的成立得到全校師生的支持和幫助,他們通過募捐書籍和學(xué)習(xí)用品、書信溝通、參加社會公益活動等多種形式,給遠方的孩子們捎去了真誠的愛。2005年5月12日他們第一次收到了艾滋孤兒的回信,看到5種歪歪扭扭的筆跡,還有他們的集體簽名,大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和激動,有女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這也許就是“助人樂己”的真切感受吧。
二訪“關(guān)愛之家”,距離拉近了
自從第一次親眼見到了那些孩子,鄧貝西就計劃著第二次商丘之行。在他看來,所有的艾滋孤兒都面臨著來自生活、教育和心理的三大問題?!熬湍媒逃龁栴}來說,這個村是沒有英語老師的,語文和數(shù)學(xué)是他們僅有的課程。”
為了給“關(guān)愛之家”的孩子上一堂英語課,也為了看看那里的變化,2004年10月,鄧貝西再次踏上商丘雙廟村這塊鮮有人知的地方。雙廟村已經(jīng)修了路,由政府出資建立了一個新孤兒院“陽光家園”,并為它配上了送水系統(tǒng)。讓他特別高興的是,好幾個孩子竟然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他們對我笑了,還叫我‘哥哥’。漸漸跟我熟悉起來的孩子們也會悄悄地把心事告訴我,有一個孩子輕輕挨近我跟我說,‘我的語文考了滿分,但是數(shù)學(xué)沒有考好,我好難過?!?/p>
鄧貝西發(fā)現(xiàn),孤兒院里的孩子比起其他孩子顯得特別好學(xué),求知欲相當(dāng)強。雖然他們連26個字母都背不清楚,但是這些艾滋孤兒的學(xué)習(xí)成績比當(dāng)?shù)刂行W(xué)的孩子要好一些。生活的不幸激發(fā)了他們求知的本能,他們需要的是更多的鼓勵和關(guān)心。
鄧西貝又一次滿載感慨而歸,回到上海后他又給雙廟村寄去了他的祝福和各種學(xué)習(xí)用品?!拔椰F(xiàn)在知道他們?nèi)钡氖鞘裁?,所以我告訴自己,要堅持下去,給他們物質(zhì)上和精神上的支持。這些東西可能微不足道,但對他們真的十分有用。”
三進商丘,悲傷與欣喜同在
2005年8月11日,在媽媽的陪同下,鄧貝西第三次來到了商丘。和往常一樣,鄧貝西拿出自己精心準(zhǔn)備的教案和教具給學(xué)生上課,不同的是,這次幾乎村里所有的孩子都來聽課了,一雙雙渴望的眼睛緊緊地盯著講臺上的小老師,這一幕讓站在教室后面的媽媽也流淚了,她更加明白了兒子這么堅持的意義。
剛上完課,鄧貝西就去看望自己認識的小姑娘冉冉。冉冉屬于母嬰傳染,她已經(jīng)和病魔作戰(zhàn)10年了。在一旁的冉冉爺爺紅著眼圈,原來今年冉冉發(fā)病頻率比以前高很多,而且腿上長出膿瘡,醫(yī)生診斷孩子到了晚期。想到可愛的冉冉已經(jīng)沒有太多屬于自己的時間,鄧貝西立即掏出10元錢給冉冉買零食吃。天真的冉冉10年來第一次收到零花錢,開心不已,而他只能擠出勉強的微笑寬慰冉冉。
看到艾滋這該死的病魔無情地損耗著這些可愛的生命,鄧貝西很難過,但看到村里還成立了支持姚明的籃球俱樂部來強身健體,村民們樂觀狀態(tài)和孩子們的好學(xué)勤奮,他驚喜之余也很欣慰。
踏上火車,鄧貝西就開始在本子上寫下半年的工作計劃:捐書、聯(lián)系克林頓基金會、聯(lián)系姚明公園……
鄧貝西默默努力著,由他主持的“關(guān)注艾滋孤兒”的社會實踐項目受到了上海中學(xué)師生和社會多方面的關(guān)注與支持,他也被評為上海市十佳“金愛心標(biāo)兵”、“上海中學(xué)小小社會活動家”。這個平時在班級里默默無聞的平凡男孩,用他的熱忱、堅韌和勇敢,一步步實踐著他的美好心愿。他總是說:“這沒什么,我只希望更多的人能加入到我們的隊伍中來,希望所有人卻能向這些可憐的艾滋孤兒伸出援手,更希望大家不要歧視他們,他們都是無辜的?!?/p>
或許有人覺得關(guān)注艾滋病問題對高中生而言太過沉重了,但是靜靜地傾聽了鄧貝西講述的三次走訪艾滋病村的經(jīng)歷,我們看到的是一個純凈善良又勇敢執(zhí)著的男孩。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天使,不要忘了去喚醒她,多付出一點關(guān)愛,世界會一天天美麗和清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