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寒假第一天,大家決定好好地聚一聚。只剩下162元班費了,我們決定去火車站旁邊的那家KTV唱歌——那里的大包廂一下午只收80元錢,而且容得下我們這個大集體。
屏幕已經(jīng)亮了,但大家卻扭扭捏捏地推來讓去。我接過麥克風(fēng),沒讓它繼續(xù)流浪下去。我點了水木年華的《垮掉的一代》,然后走到大家面前開始演唱。漸漸覺得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開始縹緲,開始離我越來越遠(yuǎn)。
我想要長大,又不想長大……
長大真的不容易,而且,越來越不容易,所以很多人寧愿選擇逃避,選擇蒼老。杜拉斯說,十七歲開始蒼老。甘世佳出過一本書,書我就叫“十七歲開始蒼老”;而18歲的我則在一次心理年齡測試中被告知,我已經(jīng)23歲了。先別為我悲哀,因為在所有參加測試的人當(dāng)中,我算最年輕的。弟弟測出來的心理年齡是25,而我同桌的老化程度更達到了百分令人瞠目結(jié)舌——他居然有39歲了。
我不愿意接受蒼老。我寧愿像彼得·潘那樣,做一個永遠(yuǎn)也長不大的孩子:孩子可以說錯話,孩子可以做錯事,孩子可以不用承擔(dān)責(zé)任——這是孩子的特權(quán),我不想過早地喪失它。因此我渴望長大,又害怕長大。
我愛慕虛榮,想成為super star……
就像媒體上所說的,“80后”中的很多人已經(jīng)獲得了鮮花和掌聲。我也是“80后”的一員,可我卻只有每天上不完的課、趕不完的作業(yè)、考不完的試……有一天中午吃完飯,我們幾個坐在一起聊天,不知不覺就扯到了“80后”。
同桌說他最不喜歡郭敬明,文章矯情,無病呻吟,專門賺小孩眼淚。大家都在一旁附和,包括我。我說是啊,他明明擁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卻總在那兒大喊他老了;明明擁有大堆大堆的朋友,卻總喜歡說他很寂寞;明明擁有觸手可及的幸福,卻總要感嘆“你們好幸福”……說完之后,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我知道,我并不討厭郭敬明。我曾經(jīng)瘋狂地迷戀過他,可我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復(fù)制他的成功后,我開始嫉妒,嫉妒他的成功。我知道嫉妒別人是錯的,因嫉妒而排斥別人更是大錯特錯,可我還是沒法控制住自己。因為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我想得到卻又沒法得到的。
后來,忘了是哪一天,我聽到了這首歌:“想唱就唱,要唱得響亮,就算沒人為我鼓掌,至少我還能夠勇敢地自我欣賞;想唱就唱,要唱得漂亮,就算這舞臺多空曠,總有一天能看到揮舞的熒光棒?!蔽乙槐楸榈芈犞?,一遍遍地跟著唱。唱著唱著,有眼淚隨著聲音一起掉落下來。我承認(rèn),我愛慕虛榮,想成為super star。
我已經(jīng)漸漸變得不認(rèn)識自己……
不知從哪一天起,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很陌生。我甚至?xí)?,我?jīng)常戴著面具生活。我的朋友很多,但真正用心接納卻很少。不管他們對我有多好,受了委屈我從不在他們面前哭泣——其實不是我克制能力強,只是不愿在別人面前失態(tài)。
我一直幻想著另一個自己:那個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說就說;平時迷迷糊糊,但對朋友卻從不迷糊;總在大驚小怪,但為朋友不惜兩肋插刀……可幻想只是幻想,那個我并不是真實的我,我漸漸變得不認(rèn)識自己。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一連串尾音從我口中吐出時,我發(fā)現(xiàn)同學(xué)們重新出現(xiàn)在我面前,有人甚至已跑上來準(zhǔn)備接過麥克風(fēng)。
我的演唱結(jié)束了,那些青春的迷惘,是否也會隨之一起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