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８１歲的何炳榮老人蜷縮在自家不足１０平方米的小屋里。突然，門被風吹開了，一股涼涼的東西順著他的臉頰淌下，流到嘴里，分明是泥漿的澀味。老人心里一顫：“糟了，墻壁要塌了！”老人跌跌撞撞地摸出屋外，來到鄰家門外，一邊敲門，一邊呼喊。在風雨里，他的求助聲顯得那么微弱。孤單無助的老人折回屋里，他想，自己２０多年前親手搭建的這間泥屋，如今就要作為埋葬自己的墓穴了……第二天中午醒來的時候，老人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鎮(zhèn)衛(wèi)生院潔凈的病房里，眼前是鎮(zhèn)、村干部親切的笑容。

去年９月１３日，我們在舊縣鎮(zhèn)真武村“五?！奔覉@見到了何炳榮老人。原本一臉安詳?shù)睦先撕鋈患尤f分：“你不知道，一個孤寡老人單獨過日子那個難啊——我真的是命大福大喲，一從醫(yī)院出來，就趕上了住‘五保’家園?！?/p>

隨即，十幾個“五?！崩先藝鷶n來，你一言我一語，繪聲繪色地談論住在新家的感受：“做夢都沒想到，這輩子還能住上這么敞亮的房子，有大彩電看，一天三頓吃喝不愁?！?/p>

據(jù)民政干部介紹，作為全市村級“五?！崩先思邪仓迷圏c縣之一，銅梁縣多方籌集建設(shè)資金１８０余萬元，建設(shè)村級“五?！奔覉@。到去年６月底，全縣首批１０個村級“五?！奔覉@竣工，并投入使用。這些“五?！奔覉@為磚混結(jié)構(gòu)的漂亮樓房，人均居住面積達３６平方米。每套房間均有寢室和衛(wèi)生間，老人們統(tǒng)一配發(fā)生活用具?！拔灞！奔覉@還建有公共活動室，有室外活動場地。真武村黨支部書記、“五?！奔覉@園長喬常懷說，自己被臨時委任為園長，沒得報酬，但要照顧１６個老人的吃喝拉撒。“這是村里的公益事業(yè)，沒二話可說?！?/p>

與以前散居相比，“五?！崩先松罹幼l件有了極大改善。同時，與鄉(xiāng)鎮(zhèn)敬老院相比，村級“五?！奔覉@還滿足了“五保”老人離家不離土的愿望。

“人越上年紀，就越是戀‘窩’?！灞！覉@建在自家村里，我們就跟住在老家一樣?。　薄拔灞！崩先藯钭杂握f，他本人沒有房屋，一直跟大哥一家住在一起。以前，鎮(zhèn)、村干部幾次三番動員他到鎮(zhèn)敬老院去，但都被他拒絕了。他的理由是自己多病，擔心離開大哥一家的照顧，隨時可能出事。如今，足不出村就可以住敬老院，楊自游的心病除了。他說：“可以三天兩頭回老院子轉(zhuǎn)轉(zhuǎn)，和大哥擺龍門陣?！?/p>

老人們的口糧，由各級政府籌集，每人每年３００公斤稻谷，此外，每位老人每月還能領(lǐng)到一些醫(yī)藥費和生活補助費。目前，村級“五保”家園正在探索自耕自足的路子。

在真武村“五?！奔覉@，老人們自己動手，已經(jīng)平整了兩畝菜地。筆者看到，新栽的白菜、萵苣苗已經(jīng)返青，嫩嫩的蘿卜芽破土而出。喬常懷說：“這片菜園子達到豐產(chǎn)后，估計基本上不用花錢買小菜了。”曾薛如老人突然像個頑皮的小孩子，拽著筆者的袖子，神秘兮兮地叫我隨他去看一樣東西。在一間低矮的石棉瓦屋里，曾薛如指著一頭膘肥體圓的豬說：“沒想到吧，這是我們自家養(yǎng)的?！?/p>

臨別時，已是夕陽西斜，山洼升起裊裊炊煙。菜園里，幾個遲遲舍不得收工的老人，還在佝僂著身子，捏的捏泥團，澆的澆水。廚房里正在燉肉，香味傳得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