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太太、我女兒我們一起去北京,上了個節(jié)目叫《夫妻劇場》,英達主持的。在那個節(jié)目的現(xiàn)場,說了我的婚后的外遇。我女兒聽到爸爸那個時候喜歡上了別的女人,她咬牙切齒地捏著拳頭,我的女兒非??蓯?。
那個時候,1992年,我們的生活很折騰。我在一家報社當編輯,我分了房子,房子很好,外觀非常漂亮,但是這個房子是一個兩居室的,除了比我原來住的房子大一點之外,其它的條件沒改善。衛(wèi)生間、廚房還得跟鄰居們合用。我想拿新分給我的房子去換一下,換成能夠全都是獨用的,但是一時半會兒也換不好。這個房子我們沒有搬過去住,但是原來住的房子得退出來了。怎么辦呢?我們就搬到了我工作的報社,我的辦公室。我太太就跟著我,反正白天是我的辦公室,晚上把床鋪搭起來,就是我們的家。
那年不知怎么,他們說結(jié)婚的第七個年頭像是個一個瓶頸口,老話說七年之癢。倆人就覺得好像走到盡頭了,也沒什么可說的。這個時候,安娜來了,這個意大利姑娘,我迷上了她。反正這段時間,我的太太,她是滿受折磨的,她很不容易熬過來,經(jīng)常地不開心,彼此不說話。她那個時候并不很清楚地知道,我外面有什么人了。但是女人很敏感,她的直覺就會告訴她,她家這個男人外面有花頭。安娜是一個好姑娘,我不會覺得那個時候我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就是這樣一個姑娘,你自然地喜歡上她了,有的時候是沒有辦法用是非去評判自己生活里的、別人生活里的一些事情。反正那個時候過得很糟糕,我生活那么不穩(wěn)定。
我們原來住的那個家里的東西就分散到朋友們家里。那個時候真的覺得過了一段沒有家的生活。我太太她不光是那個時候覺得沒有家,連夫妻該有的那種正常的情感生活也沒有,還一直在擔心著說不定哪天這個男人就會離去。
有一天晚上,我們在鋪著床鋪。我發(fā)現(xiàn)我太太流眼淚了,然后她說:“棟甫啊,你也不要這樣了??偸沁@樣的一個臉給我看,我們之間不要再爭吵,也不要那么不開心,因為我現(xiàn)在也承擔不起了?!蔽耶敃r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說。然后她說:“我去過醫(yī)院了?!蔽耶敃r已經(jīng)知道她后面要說的這個話了。她說:“我懷孕了?!蔽耶敃r頭皮都發(fā)麻,不僅是覺得這個孩子在這個時候來了,而且我太太還受了這么多的委屈。我現(xiàn)在想到這個就覺得特別特別對不住她。
我覺得我太太在我辦公室里住,那是不行的,她需要好好地休息。后來我把她送到我一個朋友家里,我的朋友為她安排了一個房間。我自己睡在報社里面,白天有時間去陪她一會兒,晚上跟她一起吃晚飯,然后再回到報社。
那段時間,安娜從北京到了上海,我告訴她我太太懷孕了。她說這沒有關(guān)系,你仍然可以當個好父親,我等你,你太太可以把孩子生下來,然后你為孩子,你該做的都可以做,我也會支持你,但是你必須跟我走。
那天半夜里面,我跟安娜在大街上吵了一架。好在那個時候林棟甫還只是在配音,人家知道這個人的名字,知道這個人的聲音這個人長什么樣不知道。要是現(xiàn)在的話那太糟糕了,林棟甫跟一個老外吵了一架。安娜甚至罵出粗話來,第二天她就回北京了。
我后來也把一切都拋開了,全心地希望我太太能夠快活,但是她的情況不好,她老是出血,好幾次被送到醫(yī)院急診。我一個人住在報社里面,等到下了班,就在報社廚房里面做飯菜,做完了以后送到醫(yī)院,因為她還是很愛吃我做的飯菜。像贖罪一樣地希望她快樂,希望她能夠好過,希望那個孩子能夠很平安。
一天晚上,我還在做著飯準備給太太送去,醫(yī)院里來了電話,說你趕緊來吧,情況不好。那個值班的護士告訴我,你今天最好不要走了。我守著,她開始有陣痛,那個時候是5個月,非??膳?。然后她一陣陣,還不能發(fā)出聲,因為這一個病房里還有其他兩個人,不能影響別人。她每次陣痛還忍住不發(fā)出聲音來,但是黑暗中她捏著我的手我能感覺到。黑暗中我流著淚,她沒有看到,但是她這個陣痛就如同痛在我的心頭上。
到早上5點,她說你叫醫(yī)生來吧。醫(yī)生問我你想看嗎?看看吧。我說對不起我不要看,我不要看這個還沒有真正形成生命的那個。家里人都來了,我不要聽到他們對我的任何安慰的話。我回到報社把自己沖了一沖,然后頭頂著墻,嚎啕地哭了一番。
那年我太太是33歲,老話說,三十三亂刀斬。我每次把女兒緊緊地抱在懷里,親著她的時候,我仿佛能感覺到女兒說:“爸爸媽媽那一年我沒有來,我不能來,因為爸爸亂七八糟的,因為你們還沒有家,你們也不好好相愛,所以我不能來。”
我有時候抱著我的女兒,也會順勢把我太太抱過來,把這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緊緊地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