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忠厚在省城的師范大學(xué)畢業(yè),運氣特別地好,同班同學(xué)大多分配回老家的鄉(xiāng)鎮(zhèn)中學(xué)當(dāng)教師了,唯有陳忠厚憑借自己在學(xué)校當(dāng)過兩年的“三好學(xué)生”,兩年“優(yōu)秀學(xué)生干部”,分配回家鄉(xiāng)縣政府辦公室給縣長當(dāng)了秘書。對陳忠厚來說,這是一個具有人生轉(zhuǎn)折意義的分配,仕途之路通向了金光大道,從此從一個農(nóng)民娃兒步入了官道。對于陳忠厚家來說,這是祖宗八輩都沒出過的榮耀。
自然全家感到這是多么自豪的事,特別充滿自豪感的當(dāng)然要數(shù)陳忠厚的爸爸,這幾天走路的姿勢都有了改變,常年躬著的腰身也打得筆伸了,常年見人就低著的頭也抬了起來,走起路也擺著方步,昂首闊步地在村中東轉(zhuǎn)轉(zhuǎn)西溜溜,還特別喜歡朝人多的院落逛。
“陳表叔,聽說你家忠厚分在縣政府給縣長當(dāng)秘書了,這下你們家出大官了,你好福氣呵?!?/p>
“啥子大官喲,嘿嘿,就是個秘書。”
“縣長秘書這個官還不大呀?你陳表叔怕是不曉得喲,秘書就是軍師爺呀,是縣長的軍師爺還不是大官呀?!?/p>
“他忠厚當(dāng)?shù)昧塑妿煚??老子還不曉得他娃兒就會讀點死書,地都種不來,這軍師爺怕是當(dāng)不好的喲?!弊炖锸沁@樣說,可陳表叔心里樂滋滋的。
“你陳表叔這話就不中聽了不是,人家忠厚是大學(xué)生,種你那地?人家肚皮頭餿主意多,以后一天又跟縣長跑,人家見多識廣,有啥子當(dāng)不好的呵?!?/p>
“你們倒說得好,就看他忠厚以后的造化了?!标惐硎鍢奉嶎嵉卣f著,又開始抬腳向另一個院落逛去。
陳忠厚在政府辦公室報到后,第一個月被安排在信防辦公室實習(xí)??h長講,讓陳忠厚先接觸群眾,熟悉一下基層情況,鍛煉鍛煉,有利于以后開展工作。
上班的第一天,陳忠厚就遇到了一樁難處理的群眾上訪事件。
格日鄉(xiāng)的麻雀村三隊李德槐寫來一封上訪信,告隊長王榮立長期霸占自己的婆娘陳桂花。
王榮立自當(dāng)上生產(chǎn)隊長就霸占了陳桂花。在十年前的夏天一個中午,陳桂花一個人在苞谷地里做活路時,被收工路過地邊的王榮立強奸。王榮立強奸陳桂花后威助陳桂花說:“今天的事不準跟你男人說,你要說老子也不怕,反正就你我們兩個人,你說是強奸就是強奸呵?你長了嘴巴老子也是長了嘴巴的,老子就說是你先勾引老子的,你我倆人是通奸。老子反正不怕,通奸犯不了死罪,大不了是一個作風(fēng)問題,大不了老子不當(dāng)隊長。可你就不一樣,你的名聲壞了,你的男人打不死你,隊上的人的口水也要淹死你,你說不說出去,老子都不怕!”王榮立邊威脅陳桂花邊穿褲子,穿起褲子扛起鋤頭就走了。
陳桂花是一個文盲,更是一個法盲,對法律一點都不懂,她被王榮立這么一嚇硬是就嚇住了,回到家連個屁都不敢對自己的男人放,就更不說到鄉(xiāng)上派出所去報案了。
王榮立奸污陳桂花后,還是怕了一陣子,但幾天后見陳桂花的男人李德槐一點動靜都沒得,碰面時還主動和自己打招呼,他懸起的心就落了地,暗自高興自己硬是把陳桂花這婆娘嚇住了。
有了第一次,也就不怕沒有第二次。王榮立以后只要遇到陳桂花,只要見四周沒人就要把陳桂花拖到莊稼地里,或是拖到山上的草叢中進行強奸。強奸陳桂花比搞自己的老婆還方便。以至于后來陳桂花見了王榮立就嚇得雙腳打抖。
八年前春天,山上的樹木和草都返綠了,太陽也天天出,村里暖洋洋的。兩個老獵人上山打獵,見前方山坡有一處草叢在動,以為是獵物端著槍一步步靠近,剛要對準扣動板機,老獵人才看清是王榮立按著個女人,一個白花花的屁股在眼前一上一下地晃。
“狗日的隊長,你在這里做好事,把老子兩個霉了。你說咋個說,是給老子們掛紅,還是給老子們放火炮?”一個老獵人吼道。
“媽的個屁,光放火炮掛個紅就了得了事???”另一個獵人早就看清楚壓在底下的那個女人就是自己的侄兒媳婦陳桂花,一種恥辱感涌上了腦門,端起槍朝天就是一炮。嚇得平時道貌岸然的王榮立抱頭直打抖抖。
“李老爹,是我,你別開槍,你說咋個就咋個嘛?!?/p>
“咋個?你這龜兒欺人欺到老子李家人頭上來了,沒得啥子咋個的,給老子把褲子穿起,老子今天送你去鄉(xiāng)上派出所!”李老爹憤憤地罵道。
“李老爹,你老就高抬貴手,放過我這一馬,其它啥子都好說,你們要我咋個我就咋個整嘛,大家平時也沒什么過不去的,都是一個隊的人,以后大家總還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再說這事人家李德槐都沒鬧,你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陳桂花捂著臉哭哭啼啼地跑下了山,王榮立還踮起腳朝陳桂花跑的方向喊:“桂花,今天的事不要亂說呵!”
“王隊長,今天的事你咋個給我們擺平?人家李老爹不要你掛紅,也不要你放火炮,你說咋整吧?”外姓獵人先開口了。
“李老爹,你說咋辦嘛?我聽你說一下你的要求嘛?!蓖鯓s立雙腳還在打抖,說話斷斷續(xù)續(xù)地。
“我說,你不想去派出所也行,但你得流點血呵!”
“李老爹,你開個價嘛?!?/p>
李老爹伸出一個指頭,“你給我們每個人這個數(shù)?!?/p>
“一個一百元呀?太多了,可不可以商量呵?”
“一百元?你想打發(fā)叫花子嗦!一人少了一千元,你啥子都不要給老子們說了,跟老子們進派出所吧?!?/p>
“我沒得這么多錢呀,李老爹,是不是商量一下嘛?”
“呵,我是跟你在講價呀?今天這個事沒得商量的余地,就像你叫我們種桑樹一樣,沒得說頭,是死的,完得成也得完成,完不成也得完成。你給得起也得給,給不起給老子們打張欠條也得給!”李老爹從來沒敢在隊長面前說過這樣的硬話,今天他卻鐵了心要把王隊長的錢搞出來不可。
“好好好,我給不就是了嗎。我回家今天一人先給你們五百元,余下的你們兩老寬容我?guī)滋鞎r間,那欠條就不打了,我王榮立說話算數(shù),過幾天就給你倆?!?/p>
外姓獵人聽說先給五百元錢,首先就表了態(tài):“要得嘛,給點錢也能掃了我們的霉氣,另外余下的五百元就不用打欠條了,人家王隊長是有臉有面的人,能不給嗎?”
李老爹聽外姓獵人這么一說,也不好把臉扯破,就說:“那就這么整嘛?!?/p>
王榮立聽到李老爹答應(yīng)這么辦,松了一口大氣,只要今天不把自己送到派出所,啥子事都答應(yīng)了。不過又不放心,怕兩人把錢拿了后,還是要把這事說出去,就一再囑咐兩個獵人說:“你們得了錢,這事就不能亂講呵,你倆要把今天的事當(dāng)沒看到呵。”
“要得,要得嘛,只要你把錢給我們,我們今天就當(dāng)啥子都沒看到,只看到草叢中的兩條野豬,槍沒打準跑了。嘿嘿……這樣說對了吧。”外姓獵人一邊對王榮立講,一邊向李老爹使眼色。
三人就這樣達成了口頭協(xié)議,一起下了山,李老爹和外姓獵人站在王榮立的家外頭想等王榮立回家拿錢給他們。王榮立說:“還是進家中喝點酒嘛,大家以后還是朋友呢。”
李老爹和外姓獵人不敢進王榮立的家,怕王榮立使壞,騙他倆上當(dāng)。就堅持不進王榮立的院子。叫王榮立快回家拿錢來。王榮立看今天是把倆人請不進家里,就只好自己回家拿了錢出來,給了李老爹倆一人五百元。
李老爹和外姓獵人各自拿到五百元錢后,樂顛顛地跑到隊上的小賣部打了一斤老白酒,稱了半斤水果糖,蹲在一棵黃葛樹下痛痛快快地喝了起來。
為了消除這心頭之患,沒過幾天王榮立把欠下的每個人五百元錢也兌了現(xiàn),并且還請李老爹他們兩人在鄉(xiāng)上的小館子里喝了一臺酒,喝酒后二人一再表示那天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發(fā)生,并保證守口如瓶。
就這樣風(fēng)平浪靜地過了八年。王榮立自這事發(fā)生后也再沒敢找陳桂花的麻煩,陳桂花過了八年的平安日子,見了王榮立腳桿再不條件反射般地打抖抖。
這八年中,王榮立雖然從心里恨李老爹他們兩個獵人,但還是忍氣吞聲地給了他們兩家很多關(guān)照。李老爹他們兩個人自然也兌現(xiàn)了守口如瓶的諾言。
八年后,李老爹的孫子從中專學(xué)校畢業(yè)回到家想當(dāng)生產(chǎn)隊長,可王榮立就是不想下臺讓位。李老爹想助孫子一臂之力,只有拿出八年前的這顆足以讓王榮立下臺的炸彈,在村中引爆。對于王榮立來說這可是出其不意的一招。雖然他的丑事是李老爹他們二人親眼所見,但事情已過去八年,外姓獵人也已在兩年前死去,陳桂花為了顧及自己的名聲,矢口否認當(dāng)年被王榮立強奸的事實。這樣一來李老爹也就難以把王榮立扳倒,他只有在自己的侄兒李德槐身上打主意。他把當(dāng)年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講給侄兒聽,這事李德槐自己心頭是有數(shù)的,王榮立在山上強奸自己老婆最后那次,老婆跑回家哭著告訴了自己。只因王榮立是隊長,有勢力,自己家窮,想打官司,怕給了錢又打輸,這是其一。更主要的原因是怕把事鬧出來,在村入面前丟了臉,今后自己在村里咋過日子。就只好啞巴吃黃連,苦在心里,一直裝糊涂。直到李老爹說起這事時,李德槐還裝出個半信半凝,始終不來氣。最后李老爹只有忍痛把王榮立八年前給自己的一千元錢拿來給了侄兒李德槐,并賭咒發(fā)誓說:“一千元錢就是當(dāng)年王榮立為了讓他和外姓獵人守口如瓶給的保密費和去霉氣費,如果說了半句假話,我李老爹就不是人養(yǎng)的?!?/p>
李德槐心想,李老爹為了自己孫子當(dāng)隊長這事,拿出一千元錢來叫自己同他整王榮立,有了李老爹我還怕啥子?自己當(dāng)了八年的窩囊廢,這回要活出個人樣來。再說李老爹的孫子也是自己的侄兒,侄兒當(dāng)上隊長對自己也是有好處的,李德槐把自己想告王榮立的狀的想法給婆娘陳桂花說了,陳桂花怕這么一鬧,自己這張臉就沒地方放,捂了這么多年的丑事現(xiàn)在又拿出來曬在太陽底下,是男人跟自己過不去。陳桂花心一橫,決不和男人李德槐配合,一口咬定沒得這回事。李德槐一氣之下就打陳桂花,陳桂花挨不起打的時候又承認有這么回事。當(dāng)男人停下不打的時候,她又反悔說沒這回事。
李德槐覺得這樣打婆娘要不得,心想管你婆娘承不承認這回事,我先得了這一千元錢再說。你李老爹要我伙同整王榮立,我過去想整還沒這個膽,反正王榮立也不是個什么好東西,他強奸了我的老婆,我整不垮他,也出口惡氣,寫封信就掙到這一千元錢,好不輕松,整就整嘛。
李德槐在李老爹的謀劃下向縣信訪辦公室寫來了這封上訪信。
陳忠厚一接到這封上訪信就動身到麻雀村三社調(diào)查,通過走訪群眾、調(diào)查當(dāng)事人,對問題了如指掌。但考慮到由于事情已過去八年,受害人陳桂花自己不愿說出實情,也不上告,又沒有物證,只有李老爹一人作旁證,另一旁證人已經(jīng)死去,要追究王榮立的刑事責(zé)任,證據(jù)不足,也無法讓司法部門介入,處理起來的策略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巧妙處理才行。
陳忠厚拿定主意,就開始進行調(diào)解。他想這事是由李老爹這里造起來的,就得先從李老爹這里下手。他先找到李老爹,把事情了解一遍,然后抓住李老爹的弱點,對李老爹講;“這事你說是你看見的,我也相信,但你當(dāng)時收下王榮立的一千元錢,就不報案了。你知不知道,你的這種行為是犯法的?如果較起真來,你是脫不了手的!你要想好。你的孫子想當(dāng)隊長這是好事—,現(xiàn)在我們就是要培養(yǎng)基層的年輕干部;你的孫子是中專生,回到農(nóng)村有志為群眾做點事,我們是支持的。但你不能把這兩件事扯在一起,你說是不是廣
李老爹聽陳忠厚這么一講,開始還穩(wěn)得起,但聽說自己當(dāng)年的行為是犯法的、真的被嚇著了,一下沒了主意。只好說:“陳秘書,我農(nóng)民一個,因為不懂法,王榮立說拿錢給我們,叫我們不要說,我們想到他是隊長,叫不要說就不說,也沒想犯不犯法。只是這些年我想到王榮立這樣壞的人一直當(dāng)我們的隊長,心頭就是不舒服。今年我孫子中專畢業(yè)沒找到工作就鄉(xiāng)回來了,我孫子愛學(xué)習(xí),腦袋靈活,又有本事,我就想應(yīng)當(dāng)讓我孫子出來給大家當(dāng)隊長,可王榮立就是占住茅廁不屙屎。我才想起應(yīng)該用他八年前的丑事把他告下來。再說我雖然得了王榮立的這一千元錢,但這八年我心都沒安過,這次我就把錢拿給侄兒李德槐了。”
陳忠厚見沒費啥心機就把李老爹攻了下來,對李老爹說:“只要你聽我調(diào)解,不要再找茬,過去的事,我們也就不再追究,農(nóng)民的問題就是個教育問題,我們以教育為主。你孫子當(dāng)隊長的事,我這幾天在隊上也聽了群眾的意見,群眾也希望你的孫子出來當(dāng)隊長,下來我再做做工作,但最后還是要依選舉時的票數(shù)來決定。”
“好嘛,陳秘書,你說咋辦就咋辦,我聽你的?!崩罾系鶎﹃愔液窈苁切欧?。
接下來陳忠厚為了做李德槐的工作,來到李德槐家。李德槐兩口子都在家,陳桂花見陳秘書又來調(diào)查,就很不高興地對陳秘書說:“上次我不是就給你說了嗎?沒得那回事。這些事都是他們那些男人閑得沒得事干,找些閑話來說。誰告的,你找誰說去吧。”
“嫂子,你說得對,沒得就沒得,不要抓屎糊臉,這樣別人會說閑話的。你說是不是,”陳忠厚順著陳桂花的話往下說。陳桂花覺得陳忠厚站到自己一邊說話,高興了。只是李德槐不高興,罵婆娘說:“你這個龜兒子婆娘,你被人欺負了不敢出氣,現(xiàn)在老子告了狀,你不說實話,你這不是想整倒我嗎?這些事不是你哭哭啼啼地給我說,我還蒙在鼓里呢。現(xiàn)在有縣上的干部給我們作主,你怕個屁!老子就不相信他狗日的王榮立還敢把我們咋個?”
陳忠厚見李德槐兩口子吵起來了,覺得火候到了,就把正跳起來冒火的李德槐按在凳子上開導(dǎo)說:“老李,你也不要怪嫂子了,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不一定要爭個清楚明白的。象你信中反映的情況,事情過了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搞明白的。錯就錯在當(dāng)時嫂子給你講這事時,你就應(yīng)該給嫂子作主,主動向公安機關(guān)報案,當(dāng)時有人證、物證,只要你報了案他王榮立現(xiàn)在怕是在牢房中坐起喲??墒逻^這么多年才寫信給政府,物證沒了,人證也死了一個,只有一個李老爹又是你的親叔叔,這個證據(jù)的可信度就太小了。就算你家陳桂花現(xiàn)在肯說實話,但這個證據(jù)說服力都不強,要是他王榮立反告你倆叔侄污告他,也說不清楚是哪個輸這場官司呢。所以我今天來就是要把我這幾天調(diào)查后的想法給你們倆口子說說?!?/p>
李德槐本來就不十分情愿寫上訪信,聽陳秘書這么一說,心頭更沒了底。于是對陳秘書說:“這事時間是太久了,過去桂花每次受了他的欺負都跟我說,但我們考慮到他是隊長,不敢惹他,反正這些事扯脫眼眼在,桂花也仍舊是我的人,我就這樣忍氣吞聲的沒敢告他。這次都是我叔叫我告的。不過我說實話,王榮立是不能再當(dāng)隊長了,他龜兒子狗日的壞得很,除了霸占別人的婆娘,他狗日的做事沒得原則,自私得很,只要哪個不聽他的,他狗日的就收拾哪個,盡把上頭下達的一些費力不掙錢的任務(wù)整給別個。”,
“這些事情,我這幾天也調(diào)查清楚了,群眾對他的意見是很大。當(dāng)然對他要嚴肅處理的。他和桂花的事你就不要再告了,群眾不選舉他當(dāng)隊長就是了。這樣處理你還有什么意見?”陳秘書很誠懇地對李德槐說。
“只要不要他狗日的當(dāng)隊長,我就沒得意見了?!崩畹禄毕氩怀鍪裁崔k法來整這個欺負了自己婆娘的人,也就聽陳秘書的勸了。
做通了李德槐和李老爹的思想工作,陳秘書松了一口氣:擺平這件事心中也就有了底。
陳秘書接下來找王榮立談話。他來到王榮立的家,要和王榮立單獨談話。王榮立把婆娘娃娃支到地里做活去了后,陳秘書開門見山地對王榮立講:“我這次來你們隊上,想必你也知道是為什么事了?!?/p>
“當(dāng)然知道,不就是李德槐告我日了他婆娘,想把我整來當(dāng)不成這個雞巴隊長!”王榮立怒氣沖沖地說。
“知道就好,你說你搞了別個的婆娘,是什么罪?現(xiàn)在告你是強奸,你知道不知道?你把陳桂花按到苞谷地里的事,那是強奸,你知道不知道?當(dāng)時陳桂花反抗你,還把你的臉抓爛了,你記不記得?你把陳桂花拖到山上的草叢中里整,有兩個人親眼看到,你給了他們一人一千元錢封口的事,你沒忘吧?”王榮立被陳秘書問得慌了神。
“你以為這事是小事嗎?整不好,你這把年紀了還要到牢里去度晚年的?!标惷貢娡鯓s立額頭滲出汗來,繼續(xù)說:“國法是無情的,這些事情我已調(diào)查清楚了,現(xiàn)在就是想看看你的態(tài)度,你也是在基層做了這么多年的干部,過去也為群眾做了不少工作,只要你態(tài)度好,肯配合我這次工作,有些事也是可以大事化小的,現(xiàn)在關(guān)鍵看你的態(tài)度了?!?/p>
“陳秘書,你是縣上的干部,我老王對縣上的干部是尊敬的,只要能把大事化小,我聽你的,你說咋個辦?”王榮立裝出一副老實樣。
“那我就直接說吧,你做的事不像個隊長做的事,群眾都不服你,只是以前敢怒不敢言,你說是不是?”
“是的,是的,這隊長我不能當(dāng)了。”
“你有了這個態(tài)度,事情就好說了。你自己主動向村民委員會提出辭職吧,自己辭職比被撤職體面。至于李德槐告你的事,我去幫你做做他的工作,爭取把事擱平?!?/p>
王榮立聽說自己不能再當(dāng)隊長,雖然心頭不樂意,但想想總比進班房強,也就對陳秘書感激涕零:“好好好,我明天就提出辭職,謝謝你了。陳秘書,你雖然年輕,但辦事叫人信服呢?!?/p>
陳秘書分別和李老爹、李德槐、王榮立談完話,覺得一切都朝著自己預(yù)想的方向發(fā)展,參加工作后第一件事情就這樣順利,心里非常高興。他馬不停蹄地到格日鄉(xiāng)政府與書記、鄉(xiāng)長交換了自己的處理方案,書記、鄉(xiāng)長都非常高興,說鄉(xiāng)上早就想把王榮立這個隊長換掉,但就是沒有找到理由,這次這樣把這個事情按民事糾紛來調(diào)解處理很好,也不影響縣上對鄉(xiāng)上的綜合治理工作的考核,我們就擔(dān)心這件事成為刑事案件,那樣的話,全鄉(xiāng)刑事案件就比上年上升三個百分點,鄉(xiāng)干部的年終獎金又要少拿好多。
沒過五天,陳秘書又回到格日鄉(xiāng)麻雀村三隊,主持選舉隊長的群眾大會。王榮立在會上以自己年齡大,身體不好的理由提出辭職。李老爹的孫子在會上作了競選演講后,以99%的高票當(dāng)選隊長。
由于陳秘書在信訪工作崗位上干得出色,很快就結(jié)束了鍛煉,回到縣長身邊當(dāng)上了縣長的專職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