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世紀６０年代末７０年代初，林彪的權力達到頂峰。為了既能娶到稱心如意的媳婦，又達到掩人耳目的目的，林家以招收“特種兵”為幌子，在全國“選美”。堂堂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幾個大軍區(qū)，幾大兵種竟然也卷入其中，爭先恐后地成立“選美”辦公室，動用各種現(xiàn)代化交通工具，把“選美”當作一項重大的政治任務，打著軍委辦事組、公檢法軍代表的旗號，秘密篩選“標準姑娘”。方式之離奇，程序之復雜，封建王朝那些選妃規(guī)矩似乎也無法比擬。許多曾在沙場上出生入死的老英雄，為討得林辦主任的歡心，主動出擊迎合，也紛紛奔赴選美“第一線”，扮演了平時叫人難以相信的角色，那言、那行，今日看來，誰都會說是夸張的故事，但又都是真實的。以下便是其中的一例。

全力以赴

葉群為兒子林立果擇偶策劃了一整套方案，通過她所控制的軍委辦事組的權力，暗示時任解放軍副總參謀長兼海軍政治委員的李作鵬。李作鵬為討得葉群的歡心，為時任空軍司令部辦公室副主任兼作戰(zhàn)部副部長的林立果，這位前程無限的年輕首長娶到中意人，主動出擊迎合，派出自己的親信曹華，帶著自己的介紹信，以軍代表的身份從北京直奔上海空軍第四軍駐地。時任空四軍第一政治委員的王維國接到這一特殊命令后，經(jīng)過精心謀劃，立即從支左辦公室等部門，抽調蔣國璋、郭永誠、孫秉才、襲著顯等精兵強將，于同年６月，秘密建立起選美“八人小組”（也曾稱“上海小組”、“專案小組”），打著軍委辦事組的旗幟，以公檢法軍代表的身份，用招收“特種兵”的名義，開始在全國各地秘密為林家選美。

王維國親自給“八人小組”布置這項重大的政治任務：根據(jù)中央軍委辦事組指示，因中央軍委辦事組外事工作需要，準備招收一部分女“特種兵”，要充分體現(xiàn)“特種兵”的風采與魅力，總的概括為氣質要好，形象要美，素質要高。并提出了招收條件：身高要求１．６０米到１．６５米，未婚；身體好，無精神病史和慢性疾??；家庭出身成份在小業(yè)主以下，直系親屬無海外關系；外貌具體標準：五官端正，膚色要白，眼睛要大，視力要好；文化程度：必須在初中以上；招收方向：主要在四季分明，氣候宜人的江浙一帶為主；招收方法：１、要多想辦法，廣開路子；２、翻箱倒柜，遍地開花；３、多設小雷達，路子就廣了；４、背水一戰(zhàn)，打好這一仗，要把最好的挑選出來；５、把目標鎖定在“老三屆”畢業(yè)生中，要千方百計打開路子，摸一下底子；６、既要大膽又要謹慎，保證不出亂子；７、要晴天跑街道，雨天進工廠；８、以上海為重點，杭州可以利用上海選人“淡季”，方法要靈活多樣，而且要注意做好保密工作。

王維國在會上還特別強調指出：中央軍委辦事組下達給空四軍完成這次招收“特種兵”的特殊任務，是對我軍最大的關懷和信任，我們一定要保證首長滿意。各位已到了大顯身手的時候，任務既艱巨又光榮，希望各位能“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高質量地完成中央軍委辦事組下達的這項政治任務，要深刻領會這一指示的精神實質，要言行一致，落實在具體的行動上。

跟蹤追擊

散會后，“八人小組”根據(jù)王維國的指示，又詳細制定了尋找女“特種兵”的具體計劃，以兩人為一組，開始行動。孫秉才反復琢磨王維國的指示，又作了進一步的理解和深化?？偟臍w納起來只有一條，女兵的形象：五官要美，體形要美，遠看、近看、前看、后看、側看，不同距離、不同角度，看上去都要美；立姿，坐姿，走姿，要美；說話時，聲音要甜潤，吐字要清楚；嬉笑時，啼哭時，要美；穿上衣服，光著身子要同樣美；連睡覺的姿勢也要美，還要有風采、神韻。

１９７０年１１月２２日，孫秉才與郭永誠一起，利用上海選人“淡季”時，秘密到杭州選人，特地上門拜訪了林彪反革命集團死黨浙江省革命委員會主任南萍，并以感謝他對空四軍工作的支持為話題，要求在浙江省再招收１０名女兵。南萍得知來意后，馬上叫秘書周易平打電話給浙江省軍區(qū)司令部軍務動員處副處長程巖泉。周易平根據(jù)南萍的旨意，打電話給程巖泉說：上?？账能妼ξ覀兘o他們的１５００名新兵表示滿意，他們還需要招收１０名女兵，請你們辦理。為日后孫秉才在浙江一帶到處招收女“特種兵”打開了“綠色通道”。

１９７１年２月下旬的一天，在江浙大地上苦苦搜尋的孫秉才、襲著顯，偶然在上海南京路上茫茫的人流中，發(fā)現(xiàn)了要找的目標。只見一位２０歲左右、身材高挑的姑娘，歡快地走在人行道上，一刀齊的青年發(fā)，穿著一件芝麻色的青年裝，深灰色的褲子，肩背一個已褪了色的黃色軍用挎包，面容清秀，五官端正，身材出眾，在白色襯衫的襯托下，更顯示出東方女性獨特的魅力。真可謂是清水出芙蓉，天然來雕飾。孫秉才發(fā)現(xiàn)目標，心里暗喜，輕輕地對身邊的襲著顯說：這不是我們要找的人嗎？皇天不負有心人，正是天助我也！兩人急忙悄悄地跟蹤在她的背后。為防止姑娘多心，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直到看著她往家里弄堂遠去的背影，才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看清楚路名巷號。

回到空四軍駐地，立即召開“八人小組”會議，孫秉才詳細匯報了在南京路上發(fā)現(xiàn)的目標，大體描述了姑娘的容貌、身高特征、居住地點等。遵照招收女“特種兵”的工作部署和要求，大家認為事不宜遲，必須迅速進行秘密調查，了解姑娘的情況，如條件符合，要專人負責，互相配合，協(xié)同作戰(zhàn)。蔣國璋說：問題不要看得太簡單，萬一人家姑娘是來走親戚或者是到同學家里來玩玩呢？決不能興師動眾，搞得不好，人沒有找到，反而鬧出笑話，我看要把問題想得復雜一點，多問幾個為什么，上門去的目標越小越好，走訪的題目確定為“青年政治思想情況調查”，調子低一點，口氣小一點，方法活一點，具體由老孫先了解落實一下，如果情況有變化的話，隨時隨地保持聯(lián)系。孫秉才通過走訪調查，查清了姑娘屬于上海市黃浦區(qū)長沙街道革命委員會管轄的承興里弄居民。

明察暗訪

一天，孫秉才、襲著顯等以公檢法軍代表的身份，來到長沙街道革命委員會辦公室，要求了解承興里弄小區(qū)青年的政治思想情況，希望配合一下。街道負責人立即與承興里弄的黨支部取得了聯(lián)系，在長沙街道和承興里弄居民委員會負責人以及里弄小組長的陪同下，對有男女青年的家庭挨家挨戶走訪?？吹讲皇且业膶ο螅脱b模作樣敷衍幾句。

下午４時左右，孫秉才等來到馮靈（化名）家。見到馮靈，兩位解放軍連忙說：“我們要找的正是你啊?！瘪T靈覺得很奇怪，便對他們說：我不認識你們，你們找我干啥？承興里弄居民委員會負責人向馮靈介紹：他們是公檢法軍代表，主要是了解里弄青年的政治思想情況。簡單介紹后，一個戴眼睛的軍代表問馮靈，你在哪里讀書。馮靈說：我已經(jīng)初中畢業(yè)，到寧波市郊區(qū)外婆家農(nóng)村插隊落戶已將近二年了，這次來上海是探親假。軍代表把話題一轉，那你就談談農(nóng)村的情況及上山下鄉(xiāng)后的體會。馮靈簡單扼要地談了插隊落戶地的情況和幾點體會。他們又問馮靈，你插隊在寧波那個縣，什么公社、大隊，住在誰家。馮靈說：我插隊在寧波市管轄的鄞縣高橋公社金星大隊，一直住在外婆家里。去年１０月，我外婆因患高血壓，突然倒地而謝世。目前，在鄉(xiāng)下也沒有親戚，只有我一個人了，在勞動、生活中也碰到了許多困難。軍代表認真地聽著馮靈的講話，裝模作樣地表示非常同情馮靈目前的生活處境，并飛快地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一小時后，談話結束，臨走時，幾位軍代表一再重申，他們是專門了解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插隊落戶的情況，沒有其他目的。但又對馮靈說，過幾天還要再來看你，要她最近一段時間不要外出。馮靈覺得非常蹊蹺，既然了解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插隊落戶的情況，我們里弄還有許多人，為什么過幾天還要來看我？她立即問他們，你們是從哪里來的？軍代表說不要多問，以后你會知道的。

３月１４日上午，孫秉才獨自一人第二次來到馮靈家。這天，正巧碰上馮靈的父親也在家休息。老馮出于禮節(jié)叫他坐一下，問他找馮靈有什么事。孫秉才說：是進一步了解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插隊落戶的思想情況。老馮說：前幾天你們不是剛來了解過嗎，你是什么地方來的？他說：這個你暫時不要問。無奈之下，老馮只好問他：你姓什么？孫秉才說：我姓孫，以后你們可以叫我老孫。老孫又進一步探問馮靈在鄉(xiāng)下的情況，還說，聽說最近部隊文工團在招收女兵，我回去以后跟有關方面聯(lián)系一下。在那個大批知識青年要到農(nóng)村廣闊的天地里去鍛煉的時代，能進工廠當工人，到部隊文工團成為文藝女兵，真是比上天堂還難。父女倆聽到這個佳音，萬分感激。臨走時，老孫要馮靈拿一張最近拍的照片，有了照片，工作就比較好找了。馮靈把一張３寸半身照片遞給老孫。

２３日，老孫再次來到馮靈家，對馮靈說：你們上次托我的事有希望了，你愿不愿意去部隊當女兵？馮靈一家哪知道老孫背后暗藏的陰謀，高興地答應了，把老孫奉為上賓嘉客。老馮談工廠的變化，馮靈回憶著在農(nóng)村生活、勞動中的景象，老孫滔滔不絕地談著部隊大家庭生活，為馮靈設計了一個不可估量的美好前途。大家愉快地交談著，老孫說：如果過幾天有解放軍來找你，你要大膽發(fā)言，顯示出落落大方，講話要自然一點，不要使人家看了以后有拘束感，解放軍嘛！都是自己人。但是，現(xiàn)在不是征兵的時候，這是在招收特種兵，這幾天你千萬不要外出，如果錯過了這個難得的機會，事情就難辦了。臨走時，老孫又對馮靈說：在當兵之事未辦成功前，這事千萬不要同任何人講，被別人知道影響不好。

上門“相親”

兩天后的下午，蔣國璋、郭永誠、孫秉才等陪同“首長”林立果親自目測他們選準的美女?；ハ啻蜻^招呼后，老孫要馮靈到自己的房間里去談，一位二十幾歲年青的軍代表對馮靈的母親說：馮靈媽，我們跟馮靈談話考慮到有的話是保密的，你就不要參加了，先到外面去休息一下好嗎。并叫馮靈關上門窗，同時對隨行的人員說，最好任何人不要進來。老孫從拎來的航空箱里拿出一臺儀器放在床鋪上。

談話主要是了解她的學習成績、師生關系、社會交往、性格、愛好、禮節(jié)等各個方面的綜合素質，還口頭測試了國際國內的一些形勢和國家的主要大事。那位年青的軍代表還問馮靈，３月１６日《文匯報》的一篇文章你看了沒有？馮靈說：我沒有看過。軍代表們要馮靈多關心國家大事。接著，要馮靈做一下各種姿勢，給馮靈多角度地拍攝了照片，量了身體高度。臨走時，年青的軍代表告訴馮靈，要在家里學習英語以及各種文學知識，但只能自學。又說這次招收女兵是內部秘密招收，對外不公開，就是連父母親也沒有必要對他們講。如果條件符合，你被批準的話，到部隊后讓你去學發(fā)報。馮靈小心翼翼地說：我是一個初中生，實際文化程度只有小學生的水平，可能學不會。他說：這個你不用擔心，以后你還要學開飛機呢！并叫馮靈不要回寧波插隊地，在上海等候消息。神秘談話結束后，軍代表們起身告別，馮靈出于禮貌，準備送他們到樓下的弄堂口，被軍代表們謝絕了。

“首長”目測后，非常高興，回去的路上表揚了孫秉才，說：老孫物色的人選不錯嘛！整個程序都干得非常到位，姜還是老的辣。

參軍體檢

４月上旬的一天，孫秉才再次踏進了馮靈的家門，對馮靈說：你參軍問題已被上級批準，我是預先來口頭通知你一下，使你思想上有一個準備。但是，經(jīng)過綜合性的考察摸底，文化素質總體還是不夠理想，在未入伍之前，你要在家抓緊好好學習政治和文化知識，特別是英語要化苦功夫，做到書不離手，單詞一定要死記硬背，彌補這方面的不足。馮靈說：我的基礎實在是太差了，一時要補上去也不大可能，但我會盡一切努力的。老孫說：這就對了，基礎差一點沒有關系，許多大作家也只有讀過幾年書，不是照樣寫出留傳千古的宏篇巨著嘛。俗語說：水滴石穿，繩鋸木斷。只要刻苦努力學習，不管什么困難都能攻克。開好頭，邁好步。這是關系到你個人的前途能不能發(fā)展的一個重大轉折點，也是關系到今后你在首長身邊工作，真正滿意不滿意的關鍵點，同時也真正體現(xiàn)出江南女子才貌雙全，是名不虛傳。反過來說，如果參軍沒有被批準，多學點知識總是件好事情，留得青山在，何愁沒柴燒。

幾天后，一男一女兩位解放軍來到馮靈家里，通知馮靈第二天去醫(yī)院體檢，叫馮靈不要吃早餐。男的解放軍對馮靈說：小馮?。∧悴恢狼皫状蝸淼睦蠈O他是什么人？我告訴你，他是上海市公檢法軍管組的軍代表，也是外事組的負責人之一。為了你參軍的事情，他上下奔波，疏通了各方面的關系，出了很大的力，你以后碰到他要好好謝謝他！不要忘記這位牽線人。同時，到了部隊以后一定要做出成績來，像你這樣一個插隊青年能到部隊去鍛煉，是一件很榮幸的事，也決不能辜負我們全體同志對你的期望。第二天早晨，那位女解放軍來接馮靈去體檢，兩人從里弄小區(qū)走出來時，女解放軍對馮靈說：到了醫(yī)院后，碰到別人在體檢時，不要和人家交談，這次招收女兵是絕對保密的，并且體檢按空軍標準。為了不暴露目標，來接馮靈的一輛草綠色的吉普車遠遠地停在北京路口的馬路邊，馮靈上車后，見車上已坐著一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姑娘，也沒有打招呼，互相都低頭不語，車上蛋青色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２０分鐘后，汽車駛進了上?？账能娽t(yī)院的大院，來接應的一位軍官模樣的解放軍對檢查身體的軍醫(yī)說：按照飛行員標準進行體檢。先是肝功能抽血化驗，早餐后，一位軍醫(yī)叫馮靈介紹一下自己的成長史，小時候生過什么病，祖父母、外祖父母、父母親健康狀況等。然后從外科到內科，連身上一粒細小的黑痣也要認真檢查，整整查了５個小時。由于正碰上月經(jīng)期，所以當天沒有進行婦科檢查。中飯后，馮靈坐在休息室里，來回走動的護士們看著面前的美人，不免為之心動。你看她，從身高，線條，臉蛋，都像是大藝術家特意雕塑制定的。皮膚，白里透紅，像熟透的蘋果。彎彎而細長的眉毛下那雙水靈靈的眼睛，藏著永遠不會消逝的光波。精巧的鼻梁，好像是用面粉捏出來的。兩片紅紅的嘴唇，像抹過唇膏一樣鮮艷。一說話，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小酒窩盛滿了甜甜的笑容?？Х壬娜棺酉侣冻霭虢赜职子帜鄹挥趶椥缘男揲L的腿。簡直是仙女下凡！

幾天后，這位女解放軍又來叫馮靈去體檢，這次體檢主要是婦科檢查，汽車很快駛進了南市醫(yī)院，經(jīng)過各項檢查和化驗，婦科檢查醫(yī)生在體檢記錄表的婦科欄上，寫上了正常二字。在回來的路上，她對馮靈說：這次招收女兵要求特別嚴格，到現(xiàn)在為止，還只有找到４個人，你的身體素質很好。通過全面體檢，身體已符合飛行員標準。

鄞縣碰壁

馮靈的健康檔案迅速送到了中央軍委辦事組、林辦主任的案頭。很快從北京傳來了同意馮靈作為女“特種兵”候選人的消息。４月下旬，孫秉才帶著馮靈的新兵入伍登記表等材料，興沖沖地來到浙江省軍區(qū)司令部軍務動員處找程巖泉副處長，要求把馮靈招收為女“特種兵”。浙江省軍區(qū)看了馮靈的社會關系材料以后，認為她的舅公解放前曾在寧波當過國民黨的偽警察，解放后，被人民政府勞動改造，現(xiàn)居住在浙江省樂清縣，從目前的社會關系來看，是不符合招收為“特種兵”的條件的，需要對馮靈舅公的歷史問題作進一步的社會調查后，才能作出結論。浙江省軍區(qū)司令部軍務動員處立即打電話給浙江省樂清縣人民武裝部，請他們馬上組織力量到馮靈舅公居住地的公社、大隊革命委員會進行全面的歷史調查。

幾天后，調查報告送上來了，程巖泉認為馮靈的這個社會關系問題不是很大。但是，要到鄞縣指名道姓招收兵員，開介紹信必須經(jīng)過領導同意。

孫秉才求助于時任浙江省革命委員會主任的南萍。在種種壓力下，省軍務動員處不得不給孫秉才開出了介紹信：

鄞縣人武部：

在去年征兵期間，經(jīng)省革委會批準，給空四軍選征一部分女兵，作為特殊條件使用。馮靈系上海下放你縣高橋公社金星大隊滿二年的知識青年，經(jīng)多方面審查，符合選征條件，現(xiàn)由該部孫秉才同志前來你縣辦理入伍手續(xù)，請給予辦理為盼。

此 致

敬 禮

浙江省軍區(qū)司令部

１９７１年４月２５日

鄞縣人民武裝部認為上海空四軍在不符合征兵手續(xù)的前提下，指名道姓要招收馮靈為女“特種兵”，此事甚為蹊蹺，迅速召集參謀以上的干部專題進行了研究討論，大家一致認為：一是馮靈的社會關系有問題，不夠特種兵條件；二是征兵時間已過，這樣“上督落”是明顯的走后門，既不符合組織原則，又會影響縣人民武裝部的信譽；三是在不正常的情況下來招收女“特種兵”，其用意何在？我們一定要堅持對黨對人民負責的態(tài)度，絕不輸送不合格的兵員；四是要敢于頂住方方面面的壓力，隨時做好撤職、調離、轉業(yè)的思想準備。如上面繼續(xù)來要人，堅持實施拖、避的工作方法，該頂?shù)倪€是要頂回去，決不含糊其事。

鄞縣人民武裝部堅決不同意招收馮靈為女“特種兵”，孫秉才只好灰溜溜地回到了上海。８月４日下午，浙江省軍區(qū)軍務動員處張參謀和寧波軍分區(qū)動員科科長，陪同“總參”編制處姓徐的一位同志到鄞縣人民武裝部了解編制情況，談完工作后，對鄞縣人民武裝部副政委說：上次，上?？账能姶_定招收你縣插隊青年馮靈為女“特種兵”這件事他們催得很緊，社會關系我們認為問題不大，請你們辦理一下手續(xù)。鄞縣人民武裝部迫于壓力，再次召開會議進行研究。參加會議的同志堅持原則，認為頂多只能作為普通兵招收。幾天后，鄞縣人民武裝部就在馮靈的新兵入伍登記表上簽寫了“此人只夠普通兵條件”的意見，送浙江省軍區(qū)司令部。浙江省軍區(qū)也就這樣把鄞縣人民武裝部的新兵入伍登記表和樂清縣的調查材料在８月中旬寄給空四軍“八人小組”辦公室。

美夢成空

就在此時，毛澤東到南方巡視，在途中分別召集地方黨政軍負責人進行了多次談話。毛澤東著重談了九屆二中全會上的斗爭，指名批評林彪和他的親信。當時住在北戴河的林彪、葉群通過親信得知毛澤東談話的內容，陷于極大的恐慌之中。招收女“特種兵”一事迫于形勢也就停止了。

上海空四軍選美“八人小組”辦公室在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之前，對于已選準的人到底是送還是不送，意見一時難以統(tǒng)一，惟一能做的就是靜待上面的消息。過了幾天，蔣國璋要孫秉才馬上去通知馮靈，就說體檢不合格，不予錄取。孫秉才說：跑遍千街萬家，道盡千言萬語，費了千方百計，看過無數(shù)姑娘，就憑這么一句話，完了，我怎么向馮靈和她的家人交代。蔣國璋說：老孫你形勢看清楚了沒有，我們是奉旨行事，你就用推薦人的口氣通知她。軍令如山倒，在回天無力的情況下，孫秉才只能到馮靈家里去，正巧馮靈家里沒有人，免卻了當面拒絕的尷尬。８月１９日，孫秉才給馮靈寫了一封寥寥數(shù)語的信，通知她參軍未被錄取。２１日，馮靈收到了這封鉛筆草就，沒有具名也沒有具址的信：

馮靈同志：

最近有關單位通知，你的參軍問題未被錄取。前幾天去你家面告，未見你家人。特告。

孫

８月１９日

馮靈怎么都想不通那個已經(jīng)在指尖跳舞的美麗的夢為什么就這樣如朝露般倏忽而去，在把這封只有３７個字的短信反復看了幾遍之后，她不得不帶著滿心的困惑與不甘接受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

斗轉星移，歷史的時針終于指向了那曾令世界都為之震驚的一刻——１９７１年９月１３日，那位副統(tǒng)帥在篡黨奪權陰謀敗露之際，帶著夫人、兒子諸人倉皇出逃，摔死在蒙古溫都爾汗。不久，林家選妃的鬧劇浮出水面。對馮靈而言，往日的遺憾成了今日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