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瑤
校園里有棵玉蘭樹,我是上到高三才發(fā)現(xiàn)的。它就長在我們教室后面的花園里,寂寞地開,寂寞地落。我站在樹下仰望枝頭綻放的碩大花瓣,想到一個詞,玉潔冰清,可能是專門為它而造吧!
春天,宿舍后面的迎春花開了,柳樹抽芽了,不知名的小樹上面結(jié)滿了稚嫩的花苞。所有的美麗都正在開始,這個我停留了三年的地方突然間綻放了它所有的美麗。玉蘭樹自然不例外,晶瑩玉潤的白色花瓣散發(fā)著淡淡的香。而我,卻要離開。
我坐在樹下看時間流過。明媚的陽光被樹枝割成一片一片,透過破碎的陽光想到過去三年的時光,哭過,笑過,快樂過,憂傷過……我的三年,一千多個日夜,如水的年華在潔白瑩潤的花瓣上靜靜流過,竟不發(fā)出一絲的聲響。那時的陽光恣意張揚,燦爛得耀眼,卻看不到這棵寂寞的玉蘭。
陽光也會照進窗來,照在散發(fā)著新鮮油墨芳香的試卷上,那氣味一點兒不讓人緊張,反而是舒緩自然的。有時做題,做著做著就睡著了,夢里能看到玉蘭花瓣飄落,紛紛揚揚,夾雜著過去的破碎時光。然后醒來,試卷上一片濕潤。那時陽光格外燦爛,連塵土都被染成明媚的金黃。風來了,就在法國梧桐下優(yōu)雅地旋轉(zhuǎn)。
夢里的玉蘭花瓣總是落得紛紛揚揚,但實際上,卻沒有見過它怎么落下。想來也不該那樣,那么厚實碩大的花瓣。那在夢里翻飛飄落的,該是我逝去的時光吧!輕盈,透明。風一召喚,就無影無蹤。
花開總有花落的一天。后來,在樹下那碩大花瓣的枯黃卷邊上,我看到了淡淡的憂傷。又一個花逝了。那憂傷,真的只是淡淡的。也許是因為它曾經(jīng)的開放?;ㄩ_花落間,高三即將結(jié)束。我左手還挽著初春,右手已經(jīng)觸摸到炎熱的夏天。那個高三,陽光曬過,溫暖而遲緩。
我的記憶似乎出現(xiàn)了差錯,它執(zhí)意地停留在某一個某一個單獨的瞬間,無法連貫。時間成了凝固的,生命如掌中的砂,流逝的只是自己。只有那棵玉蘭,寂靜地站在那里,成了永遠。于是我的整個高三時光就定格在那一個春天,那一個陽光燦爛的畫面,那一株綻放著碩大而潔白花瓣的玉蘭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