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如眉
遠方有多遠,這個問題常常被你提及。
當遠方被出讓給想象,被一列火車越帶越遠,被火紅的杜鵑,沿著銹跡斑斑的鐵軌,漫山遍野地奔跑時,遠方最遠。
有時,遠方也會停下來,在搖晃的地平線上伸出一株巨大的古榕,向你召喚,等你到達時才會發(fā)現(xiàn),遠方已經延伸到更遠。
當遠方被具體到一座械市,一個村莊,一大片森林,一小片草地,抑或是一個人和一段故事時,你才知道,遠方有多遠。
空地
窗的后面是塊空地,四周圍著墻。冬天的時候,空地里大片的荒涼沉寂著,偶爾有覓食的麻雀在空地—亡一跳一跳,配合著一兩聲慵懶無力的叫聲,讓這塊空地——一座圍困之城更加荒涼,也讓眺望的你有些心碎。
夏天的時候最好。雨水搬來了青草,搬來了星星點點的野花,在草尖上輕輕盈盈地跳。這時候,你下班回來,常常倚著窗戶,親近那空地上豐富的色彩。專注而溫和的神情背后,日子的倦怠正被黃昏的微光一層一層地掀開——
因為熱愛,你才無法忍受平淡的生活后面那單調的、空曠的荒涼。
槐樹
夏天經過的街道,擠滿了離鄉(xiāng)背井的花香。
槐樹,你鄉(xiāng)野的姐妹,在五月的城市,她是你惟一的老鄉(xiāng),雖然這里的人,比青草還多。
有時,你在高高的窗口看她??此皖^謙卑地走在城市的街巷,你有些悲傷,你想起她在村頭村尾沿著河堤走去時那活潑的身影;有時,你和她靠在二起,在五月末的陽光下,感覺她微微顫栗的身體,正把鄉(xiāng)愁悄悄藏人根部,惟恐鄉(xiāng)愁折射的光芒,把你灼傷。
而你,只想得到一些被牽掛的細節(jié),在暮色飄落之前,提前點亮心中那溫暖的燈盞。
老吉他
在墻上呆了多久,老吉他已經模糊不清。
任性的蛛網抱著琴弦,只搖動,不彈奏,而歲月沒有表情,伸開灰塵的手掌,也只覆蓋,不彈奏,那些青春的音符在軟禁中紛紛老去,再也唱不出那首歡快的歌兒:
小河的水啊,卷起浪花,琴弦兒撥開了滿天的霞。哦,吉他,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