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浙江省青田縣書畫收藏家黃東妮喬遷新居時意外發(fā)現(xiàn)了曾經(jīng)遺失10年之久的兩幅日本繪畫大師的精品。即富岡鐵齋的《人物》(圖l、2)和川合玉堂的《鵜飼》(圖3)。盡管歷盡滄桑歲月留痕，但藏品品相保持十分完好。今專稿投寄《收藏界》，以饗海內外藏友。

富岡鐵齋與川合玉堂

富岡鐵齋(1836-1924年)為近代日本畫壇巨墨，與我國的吳昌碩隸屬同時代的藝術大師。生于京都，早慧勤學，對和學、儒學、佛典、神道多有涉獵，于漢詩文、書道、治印也用功極深。他從1852年起學畫，先后從浮田一蕙、小田海仙和大角南耕受業(yè)丹青，從中國明清繪畫勾勒入手，泛學日本諸派畫風，兼蓄并收，竭力倡導傳

統(tǒng)繪畫，人稱其為詩書畫印四絕大師、日本文人畫的最后集大成者。代表作品有《武陵源圖》、《赤壁圖》、《關羽》、《不盡山頂全圖》、《孫真人山居圖》等，遺留作品達一萬多件，筆下丹青佳作均為日本藝術瑰寶。黃東妮所藏《人物》，筆墨簡率奔放，雄健老辣，憨態(tài)可掬，犖犖不俗，形象夸張生動，奇特新穎，達到了不具程式、爐火純青的藝術效果。尤其是畫上題字，收放自如，洋洋灑灑，秀韻神姿，優(yōu)美精湛，與整幅畫面配合得恰到好處，是富岡鐵齋古稀衰老變法之后一幅精品。

川合玉堂(1873-1957年)是近現(xiàn)代日本畫壇享有盛名的高產畫家，亦是獲獎次數(shù)最多的畫家，地位可與我國傅抱石相匹。代表作品有《暮春》、《二日月》、《家鴨》、《深山濃霧》、《夏川》、《聚雨》等。黃東妮收藏的《鵜飼》用筆之細膩、形象之生動、設色之優(yōu)美，是川合玉堂一生中最為擅長的題材。1989年，筆者在日本東京蕓術大學曾見過該校珍藏的一幅川合玉堂的《鵜飼》(圖4)，筆意、題材、設色、布局、尺寸與其大致相似，但黃東妮收藏的這幅《鵜飼》，本人感覺更為精致。

兩幅名畫的由來

據(jù)《夏次崖將軍傳》記述：1913年，長江諸將興起討袁運動，安徽軍政司次長夏次崖率師舉義，不料叛徒告密，事敗。旅居日本京都的羅振玉獲悉摯友夏次崖遭通緝，急忙捎信勸友赴日躲難。同年暮秋，夏次崖走避日本，給羅振玉帶去數(shù)十枚家鄉(xiāng)浙江青田所產的燈光凍、紫檀凍、封門青印材，表達謝意。

一日，富岡鐵齋到羅振玉住所造訪，夏次崖奉送鐵齋先生印材數(shù)枚。富岡鐵齋對青田印石欽慕久矣，既興奮又感動，覺得無以用更好的方式來答謝夏次崖，于是讓隨行的孫子富岡謙藏回家拿來一幅懸掛在自己畫室的心愛人物畫回贈夏將軍，以報深情。這年冬月，陳其美賞識夏次崖智能兼?zhèn)?，又為兩江革命志士所推崇，乃請返滬，結合蘇浙人士，謀除浙江軍閥。1914年春秋間夏次崖兩到杭州，事露失利，夏次崖再赴日本，參加孫中山、陳其美組織的中華革命黨，誓死討袁。夏為孫中山所器重，被任為中華革命軍浙江中將司令長官。此次赴日，夏次崖又給羅振玉帶去了青田印材近百枚。富岡鐵齋聽說夏次崖到了日本，便邀川合玉堂一道驅車前往。敘談中，不料川合玉堂是個印迷，一見青田封門青印石就愛不釋手，隨即提出拿自己《鵜飼》膠換印材十枚，夏次崖欣然同意。

夏次崖回國后，將兩幅名畫交由女兒夏純保管。夏女字淑蘭，酷愛繪畫，擅畫蘭及人物、山水。1947年初冬，夏純?yōu)榛I措在上海舉辦個人畫展之費用，將兩幅畫割愛于曾擔任陳誠將軍隨從軍醫(yī)的吳澤民。1961年，吳澤民以2000元轉讓他人。后來幾經(jīng)易手，兩幅名畫于1991年落入黃東妮手中，此時的收購價已達60余萬元，短暫30年，畫價足足漲了30多倍。

1994年元月，北京炎黃藝術館館長黃胄得知黃東妮處藏有富岡鐵齋和川合玉堂的精品畫作，趕忙電告黃東妮送此兩幅藏品參加自己籌辦的“中國民間珍藏日本畫鑒賞展”。在此畫展上，這兩幅大師作品產生了極大的轟動效應，博得了啟功、劉九庵、徐邦達、周懷民等鑒定大師的廣泛共鳴。劉九庵稱贊道：“妙!這是富岡鐵齋最為精彩的一幅人物畫，簡直就是神來之筆!”為此，黃胄先生欣喜地為藏家寫下了“瑰寶之居”四字予以鼓舞(圖5)。

兩帽名畫的價值

目前，流失在我國的日本畫，大至歸納為兩種渠道。要么是在華日本機構或日本人饋贈的禮品，要么為當年日本侵華戰(zhàn)爭時的遺留物。而像黃東妮收藏這兩幅名畫分別來自大師本人之手，實屬罕見，彌足珍貴。經(jīng)典的大師風范，精美的日本花綾，傳統(tǒng)的東瀛裱工，老裝老裱，傳承有序，有史可考，真跡無疑。

時下，在日本，日本大師級的作品畫廊標價令人瞠目結舌，富岡鐵齋作品售價高達齊白石作品的50倍之多；有的甚至是凡·高、馬奈、達·芬奇的10倍、數(shù)10倍。像黃東妮所藏富岡鐵齋的《人物》收藏價為5億5千萬日元左右，約合人民幣4100多萬元；川合玉堂的《鵜飼》，市場交易價在2億日元以上，約合人民幣1600多萬元，而且上述兩幅名畫均被日本政府定為重要文化財富，不得出境。在我國，也許是受歷史、情感和經(jīng)濟等諸多因素影響，日本三流以下畫家的作品問津者寥寥無幾，二流畫家的畫基本上也是有行無市，而像黃東妮珍藏的富岡鐵齋《人物》收藏市場價僅僅只有1500萬元人民幣左右，還不到日本畫價的二分之一；川合玉堂的《鵜飼》，民間交易價在800萬人民幣左右，甚至更低。

憑心而論，多年以來，我國許多書畫收藏家認為日本畫是從中國畫學來的，常常不屑不顧。許多日本人為掩蓋侵華罪行，日本畫商為了謀利，幾乎全部否定失散在中國的日本畫，這與事實極不相符，極大地挫傷了我國書畫收藏家的投資熱隋。對此，著名書畫鑒定家周懷民生前曾對黃東妮表明了自己的觀點：日本畫早先確實是從中國學出來的，但他們學到了中國畫的精髓，學出了自己的風格，甚至學到了連高劍父、何香凝、關良、傅抱石等都要赴日學習畫畫的地步。談到日本畫真假問題，周懷民的態(tài)度更為明朗：流落于中國的日本畫小名頭的居多，名家和大師的作品甚少，大多是三、四十年代以前的老裱字畫，不會有假。首先書畫用紙用絹，裝裱用綾用軸皆為日本書畫專用材料，造不了假；其次，迄今(1994年)所知，我國的書畫造假者尚未達到仿冒日本大師作品的水平、工藝和條件；更重要的是日本名家的筆墨功夫、大師的學養(yǎng)是摻不了假的。

藝術是無國界的。在歐美藝術品拍賣市場，像洼俊滿這樣的日本三流畫家盈尺大小的浮世繪《美人圖》(圖6)，動輒以數(shù)萬美元的價格被藏家爭相搶購的場景屢見不鮮；富岡鐵齋作品更是以500萬、700萬、900萬美元成交，個人作品拍賣紀錄常被刷新。數(shù)十年來，日本名家和大師級的作品已經(jīng)在國際藝術品市場上形成了較高的、固定的價格，小幅震蕩偶爾有之，大幅回落從未發(fā)生，畫價上揚逐年呈現(xiàn)。所以提醒我國有眼力、有實力的書畫收藏家們關注目前在我國收藏市場上價格低迷的日本大師級的精品，隨著我國國力的增強，人民的富裕，我國的藝術市場在不遠的將來，肯定要與國際藝術市場接軌。在投資收藏日本名畫方面，東北的書畫收藏家們已先行了一步，他們較為理性、謹慎，有選擇地收藏日本名畫，深信日后定會升市如虹。而“浙江炒畫團”則不失時機投資日本大師的精品，然后及時在日本或歐美藝術品市場上高價位拋出，獲取豐厚的利益回報。

(責編：王恒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