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麗嬡
2004年9月9日,王青在彌留之際,滿意地看了兒子最后一眼,不舍地離開了人世。這一年,她剛剛49歲。
1980年5月,王青以3500元錢的價格將吉林市的一個美發(fā)店兌下來后,開始了自己的創(chuàng)業(yè)歷程。1985年和丈夫離婚后,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生意上,根本沒有時間照顧兒子樂樂。她覺得欠兒子太多了,因此,只要是樂樂的要求,王青總是盡量滿足。
1990年8月,11歲的樂樂已經(jīng)升入小學(xué)4年級,班里有個同學(xué)的父親是某局局長,每天上下學(xué)都有專車接送,令樂樂羨慕不已。為了滿足樂樂的愿望,王青就找到一個出租車司機(jī),每天早晚接送樂樂。從此,樂樂成了班里第二個每天有車接送的孩子。
然而這一切的驕縱,反而使樂樂成了一個滿是惡習(xí)的壞孩子,他經(jīng)常與同學(xué)打架,有一次還動手打了老師。
王青越來越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為了拯救樂樂,王青終于做出一個痛苦的決定,放棄蒸蒸日上的生意,放棄城里安逸的生活,攜子下鄉(xiāng),用貧困的生活方式來鍛煉兒子。
1995年3月20日,王青變賣家財(cái),帶著幾百萬元的存折,回到了闊別16年的永吉縣農(nóng)村老家。她在村里承租了5畝山地,然后將樂樂送到了離家8里地的中學(xué)讀書。而享樂慣了的樂樂,幾次吃飯時突然將飯碗砸在墻上,抱怨母親不再給他以前那樣無憂無慮的生活。
一次,樂樂從王青兜里拿了家里僅有的18元錢,趁午休時間去飯店點(diǎn)了一道自己最愛吃的鍋煲肉。等樂樂回家后,王青什么也沒說,端著一碗米飯泡開水坐在地中間艱難地咽著,淚水落在飯碗里。這個時候,王青也想從自己的幾百萬存折中取出一些錢來,但她又怕樂樂看出來,最后徹底打消了這一念頭。
隨著時間的推移,王青的操勞終于使樂樂變得懂事了。在一個除夕之夜,王青給樂樂做了一條魚和一碗紅燒肉,樂樂夾起一塊肉放在王青的碗內(nèi):“媽,你也吃一塊吧!”聽到這句話,王青的淚水奪眶而出。
1996年底,王青多承包了幾畝地,收入6500元,樂樂當(dāng)即向王青要了100元錢,王青的心猛地一沉,難道幾年來的心血都付之東流了嗎?整整一天,王青的心情都非常沉重。當(dāng)天晚上,樂樂放學(xué)時高興地跑到王青身邊,將一件新衣服硬是套在王青身上:“媽媽,這幾年你連一件新衣服都沒買,今天我給你買了一件,剩下20元錢我給你買了幾盒治胃疼的藥?!笨吹竭@一切,王青緊緊地抱住樂樂,久久不肯松手……
2000年7月,樂樂終于如愿考上了大學(xué)。拿著錄取通知書,王青像個孩子似的蹲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把5年來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來,為了樂樂能成材,她實(shí)在放棄了太多太多。
2004年5月,樂樂在寫給媽媽的信中說快要畢業(yè)了,而且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工作單位。此時,王青被確診為胃癌晚期,已經(jīng)沒有治療的價值了。當(dāng)樂樂高興地回到媽媽身邊時,得知媽媽已是胃癌晚期,便失聲痛哭。第二天,樂樂強(qiáng)行將媽媽送進(jìn)了醫(yī)院,但每天昂貴的治療費(fèi)讓樂樂犯愁??粗鴺窐访刻炫芮芭芎蟮?,王青決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兒子。
那天,她把5個存折都交到了樂樂手中,將變賣家財(cái),帶他來到農(nóng)村的前前后后和盤而出。
王青滿意地看著兒子說:“媽媽雖然失去了很多,付出了很多,但我贏得了一個品學(xué)兼優(yōu)的好兒子。媽媽覺得值得?!甭犕晖跚嗾f出真相,樂樂一下跪倒在床頭,一聲“媽媽”,叫得母子倆淚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