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拳拳
高山流水
端坐山崖,模仿古蓮的姿勢,內(nèi)心沉靜如透明的水。私心雜念像點點枯葉,都已隨風(fēng)逝去。
橫置的古箏,保持著緘默,散發(fā)著植物的濃香。
凝望已經(jīng)足夠,剩下的只是多余。心情終于被琴聲弄濕,就像舒展的流云弄濕了天空。所沉默的自然而然鳴響,所畏懼的都已來臨。緩緩地綻放,花開的聲音流溢著濃香。翠綠的秋竹在細(xì)雨的后面晃動著,白色的葦葉隨風(fēng)搖曳,浮萍悠然散落在水面,紛亂起舞的蝴蝶憑借著風(fēng)生水起,在耳邊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天高地闊,沒有聽者來喝斷這時而激越時而散淡的琴聲。只有在銀色琴弦上翻飛的手指,若有若無。
這個時候,驟起的樂音穿透腑臟,巖石孤獨(dú)而憂傷,山徑曲曲折折。青峰如黛,傳來幾聲猿啼,高處不勝凄寒。仰望暗云飛渡,唏噓不已。
任憑滿天的花瓣飄落如雨,悄然打濕鬢發(fā)、手臂和溫?zé)岬那傧?。我沉思默想之中忘卻時間,享受幸福。
寂寞很容易讓我們回憶起良宵美景里盛宴的場景,杯箸交錯,燈影搖紅,煩惱憂愁都已不在,只有杯中欲盡的美酒。一曲豪歌震驚四座,誰人曾為你擊節(jié)贊嘆。
鳥兒都已悄然歸巢,天地間纖塵不染。
誰把明月拋入江中,波光滟滟,驚擾了魚兒們的春夢。誰把月色撒落芳草繁花處,柔美的花朵輕盈如紗,整夜里泛起幽幽的水霧。數(shù)點燈光,像古代詩人遺落的詩句。
輕輕拍著我的肩,你告訴我:這是墨綠色的夜晚。
如今生存的壓力和某種渴望,使我們各奔東西。月上樓頭,年年芳草依舊,歲月卻改變了我們的模樣。
客廳里的裝飾鏡,映照著我憔悴的身影和清潔如洗的古代的月光。我已經(jīng)知曉這盛宴之后的秘密:那就是孤獨(dú)、沉寂和無邊無際的追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