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從來不放心我自己去買衣服,每次我買回來的衣服連自己都不想多看一眼。他給我買許多的時尚雜志,我依舊渾渾噩噩地穿不倫不類的衣服。我跟他解釋我是被慣壞了的懶惰女朋友,沒有讓你愛上我衣服的能力。他無可奈何。
小時候我所有的衣服都是姐姐幫我買的。走出校門我左拐去書店,她右拐去買衣服。我替她做她不屑一顧的家庭作業(yè)。她替我買讓我眼花繚亂的衣服。姐妹情深。
姐姐很漂亮,長頭發(fā)大眼睛,眨啊眨的和她的芭比娃娃一樣,穿鮮艷的衣服,燦爛地笑。我小時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像姐姐那么漂亮,照姐姐的鏡子,穿姐姐的水晶鞋。姐姐買回衣服讓我穿上就說:“顏肅,你別那么呆板,笑笑才漂亮嘛!”我對著鏡子從厚厚的眼鏡片后面看自己的樣子,傻乎乎地笑。心里很感激,姐姐像打扮她的洋娃娃一樣打扮一只呆板的鴨子。
我開始應(yīng)付一次次考試,準備拿三好、保重點的時候,姐姐就開始應(yīng)付無數(shù)的男孩子。她從不把上學放在眼里,我想也是,姐姐那么漂亮、討人喜歡,將來一定不愁生計。只有我才會笨拙地拼第一,考大學,找工作。
她比我大一歲,但是和我同級不同班。我隔三差五的就要給她帶回一封班里的男孩子給她寫的信。她沒有回過。那時候的愛情多好玩兒,他們用早飯省下來的錢買話梅和糖果塞在我的書包里,上面貼漂亮的紙條寫著給顏美,也不署名。
我當時想,他們真奇怪,姐姐每天都收到不署名的禮物,哪有時間猜是誰送的?姐姐把它們分給我,跟我開玩笑說看看你們班誰最先餓瘦了,就是誰送的了,不驕傲卻讓我羨慕得不行。
姐姐說她想她應(yīng)該有一個王子,他會很驕傲,她會很愛他。我眨眨眼睛想什么是愛?是不是每天省下早飯錢幫你買零食?姐姐說不是的,沒再說下去,她也不知道該是什么樣子的。
我咬咬嘴唇說你為什么要讓他驕傲,你很愛很愛他,但是他那么驕傲,他會不會很愛很愛你?
姐姐說他一定會的。我看著顏美的眼睛,有微弱的光一閃一閃,我想那叫做信仰。我沒有這種信仰。我想像媽媽一樣好好的讀書,找一個像爸爸一樣平凡而安穩(wěn)的人,過細水長流波瀾不驚的日子。只是我沒有說出來,我的愿望這么卑微,怎么和她的夢想相提并論?我說那些男孩子中也有很優(yōu)秀的,你都不喜歡嗎?
她說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偏不喜歡。我們一起看的《白馬嘯西風》,李文秀說得很悲哀,姐姐說得滿心希望。
她在那么小的時候就跟我討論關(guān)于愛情的問題,她一點兒都不因為年少而幼稚。我想這些都是與生俱來的,也許就因為她叫顏美,而我叫顏肅。
升初中的時候我升了重點姐姐沒有,她的學校比我的學校離家近,她每天在校門口等著我一起回家?;蛘呶易蠊账夜?。總有幾個男孩子陪著她等我,好看的和不好看的。我知道姐姐不喜歡他們,一看就知道。只是她有那么多的時間,而我沒有,她不喜歡一個人而我喜歡,我一個人念書的時候總是想,姐姐對不起,又要讓你和不喜歡的人一起了。
我們兩個都是秋天過生日,她每年都找朋友來慶祝,我沒有。我找不到足夠的朋友和我一起過生日,我的生日有全家人的祝福,我總覺得有什么在缺失。
她14歲生日時給我介紹了好多的朋友,我沒有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一個都記不住。介紹完她找了找,問一個男孩子:“李銳呢?”他看看其他人,說:“不知道啊,他也來?。俊彼麄冋f:“是啊,李銳今天去找徐文徽了,他們一塊兒呢吧?他沒說要來啊。”姐姐擰起眉毛:“他沒說要來?我請他了他還不來???哪兒那么大譜???”旁邊人都跟著七嘴八舌地勸:“得得得,過生日生什么氣???不來咱不帶他玩兒了?這小子……”“你們給徐文徽打電話,讓李銳趕緊過來,得了,讓他們倆一塊兒過來。說你們呢,趕緊打?!彼麄兠婷嫦嘤U,終于有人拿過電話來撥,顏美瞪得他不敢抬頭,我從沒見過姐姐那么生氣,她一直那么陽光燦爛,有無數(shù)的寵愛。
打完電話一屋子人圍著姐姐一言不發(fā)地等著。我想回房間去,看了看沒有人動,我不想給他們留下印象,想想算了,一起看著掛鐘上的秒針一圈一圈地緩慢地走。
一個鐘頭以后才有人來敲門,姐姐霍地站起來,噘著嘴看著門,沒有人動。他們等姐姐開門,姐姐委屈地看著門,我無可奈何地過去開。兩個高高的男孩子,他問我:“這里是顏美家嘛?”我說是,你是李銳?他笑了,眼睛有點兒小,邪邪的,但是很好看:“我是徐文徽?!蔽也缓靡馑嫉匦πΓ骸皩Σ黄穑M來吧?!比缓笞屑毧蠢钿J,他眼睛黯黯的,但是亮。沒有徐文徽好看。兩個人分不清誰更高,都沖我點點頭。
顏美挑起眉毛,繞過徐文徽,揚著下巴看李銳——我過生日你干嗎不來?
李銳輕描淡寫地說忘了,拽著徐文徽的胳膊找地方坐,打開一聽可樂坦然地喝,不說話。姐姐沒回過頭去,眼圈兒紅了,到底也沒有哭出來,使勁兒咬著嘴唇,一點兒脾氣也沒有,滿臉的委屈。
我過去叫了聲姐,姐勉強笑了一下,說沒事兒,人到齊了多熱鬧是不是?我說李銳可真驕傲。姐姐一怔,什么也沒說。
第二天放學姐姐學是在校門口等我,旁邊是徐文徽和李銳。李銳沒有我想得那么高不可攀,姐姐很討人喜歡,他也喜歡。姐姐的夢想原來只有那么近,遙不可及的,是我的愿望。
姐姐跟我招手,看起來很高興,說顏肅顏肅你怎么這么慢啊?等你好久了,我們走吧。
四個人排成奇怪的組合,徐文徽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姐姐跟李銳看起來比我們還要無話可說,兩個人低著頭在前面一言不發(fā)地騎著車,我想和李銳換換地方,一定不會這么悶,但是姐姐一定不會高興的,她都不怕悶,我怕什么。
到了家門口我才如釋重負,這么尷尬終于過去了。正要推車子進大院兒的時候徐文徽叫住了我。
我一回頭李銳和顏美都看著我。我愣了一下,他們不看徐文徽看我干嘛?徐文徽一樣窘迫地從書包里掏啊掏,掏出一個黃澄澄的大橘子,遞給我說顏美說你喜歡吃橘子。
我看了看顏美,她撲哧樂了出來,再看看那個大得有點兒過分的橘子,不知所措,我不習慣接受也不習慣拒絕。但是我知道自己的臉拼命地燙了起來。李銳也在后面撲哧撲哧地樂,最后我傻 乎乎地拿過橘子說謝謝謝謝。他們倆一起松了口氣,說完拜拜回家。我拿著橘子像拿了個剛解除定時的炸彈。
從那以后徐文徽每天給我搜集一個巨大的橘子,每天晚上顏美看著我對著它發(fā)愁的樣子就偷著樂。她給他提供了虛假的情報,我喜歡橘子香熏喜歡橘子蛋糕,但是對這個巨大多汁的水果并沒有很濃厚的興趣,況且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釋橘子大并不一定好吃,或者橘子大肯定不會好吃,又大又不好吃會給人帶來多大的困擾。
一次月考完了之后我放學看見徐文徽在校門口等我。我們一周六天課,他們五天。我背著一書包卷子看見他立刻轉(zhuǎn)身回小賣部買了個蘋果跑回來遞給他,氣喘吁吁地說你別再給我買橘子了,我快吃得不行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接過那個蘋果,一直嘿嘿嘿嘿地說知道了知道了。
那天晚上姐姐回來得很晚,跟媽說有同學過生日,眼睛又紅又腫,我一看就知道她哭了。
我問她李銳說什么了,她好半天沒說話,虛脫地抱著我哭,哭得特別傷心,我想她在哭她的夢,她說李銳說他們不可能。
我沒問為什么,李銳那么驕傲,他也不會說為什么,或者根本沒有為什么。我說姐姐,有好多人愛你,你可以驕傲,干嘛非要選擇卑微?
姐姐什么都沒有說,她沒辦法用自己的信仰感染我,就像我沒辦法用自己的理智喚醒她。
第二天晚上徐文徽拿著蘋果跟我說做我的女朋友好嗎?
他很緊張地看著我,我木木地想姐姐和李銳,我對他微笑,說好。
徐文徽說其實昨天就想說了,怕給我橘子我不高興。我想昨天你說,我會說對不起我們不合適。
我知道一切都是注定的。
也許那天是適合說不合適的一天。
我以為姐姐會放棄,但是沒有。后來徐文徽跟我說李銳轉(zhuǎn)學了。他說你姐姐怎么那么喜歡李銳???我不知道。李銳沒有我想像的那么勇敢。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在逃避顏美。那該有多悲哀。
后來我一直跟徐文徽一起回家。他說每天顏美放學第一個沖出教室。但是她總是很晚才回家,她用各種各樣的方式用所有的時間找李銳。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的,但我肯定她沒有找到。姐姐跟爸媽推說去學舞蹈?;丶业臅r候滿臉的疲憊,還有眼睛里面一點兒一點兒缺失的信仰,一步步走近的絕望。
我不安地希望姐姐絕望,既然李銳要走,他就不認為這是一種幸福,一個人的幸福怎么會是幸福?
我們說的話越來越少,她早出晚歸,我一直悶在書房里不出去,經(jīng)??吹剿杂种梗利惖拿济珨Q起來,還是作罷。她知道徐文徽肯定知道李銳的下落,我肯定能追問出來,哪怕只是一個電話。她只是希望他能留給她一點兒線索,希望這是一個游戲,多卑微她都會陪他玩兒,如果只能問我,那么李銳就是真的走了,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我問徐文徽李銳不過是個學生,在這么小的城市里怎么就人間蒸發(fā)得那么徹底?他說顏美跟李銳本來就不是很熟,不知道他家的地址和電話,李銳轉(zhuǎn)學以后住校,等于徹底消失,而且他又很少朋友。
我好長時間沒說話:“李銳真的是在躲我姐姐嗎?”徐文徽啊了一聲,他到底無意間說破了我們都明了但不忍心揭穿的事實。
“你告訴我李銳的電話?!薄澳阋嬖V你姐???”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實話:“嗯,她找他好久了。”“他不想讓她找到他?!薄拔乙膊幌?,可是我姐想?!薄邦伱C,你跟你姐說忘了李銳吧,她那么漂亮,再找一個什么樣兒的不行???”“徐文徽,不要輕視我姐姐的愛情?!薄皩Σ黄?,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想說……”“我明白,這事兒她比我明白,我比你明白,她就是那個死心眼兒,一定得找到他?!蔽艺f,“你告訴我他的電話,電話就好?!薄拔艺娴牟荒??!薄拔仪笄竽??!蔽覀冏隗w育場的看臺上看一群孩子散漫地踢球,我低著頭看他的白色籃球鞋。
“你聽我說,李銳不想讓她找到他,你回去讓她別這么傻好不好?”“我知道,可是……”我狠狠地咬嘴唇還是哭了,“如果你有一個從小一起吃一起住一起上學一起長大的姐姐,”我看著他邪邪的眼睛,“你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一天一天地瘋?”
他到底給了我李銳的電話號碼,他說你們倆的固執(zhí)如出一轍。
我說我們到底是姐妹。
沒過幾天,姐姐回來得很早,她終于還是跟我開口:“你問問徐文徽李銳去哪兒了成嗎?”她眼睛已經(jīng)沒有光了,只剩下艱苦的堅持。
“姐,咱不找了好不好?他都跑了,你還怎么把他抓回來?”“他不能就這么沒了,我得找到他,我還有話要跟他說?!薄澳切┰挰F(xiàn)在說出來有意義嗎還?”她說有,幫我找好不好,顏肅?
我點點頭,從書包里拿出李銳的電話號碼給她,她有點兒驚訝,抿抿嘴說謝謝,我看不出來她到底是感動還是悲哀。
姐姐在電話里說李銳……我是顏美……你在那邊還習慣吧……那就好……我想見你……我還喜歡你,真的……為什么?……你去哪兒?……什么時候回來?……然后她生氣地掛了電話。
他……沒空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姐姐點點頭,他說他找人有事兒,她笑笑又說,那個人我認識,我去找他。
“姐……我也去?!薄澳闳ジ蓡??”我不知道,想了想還是找不出合適的理由來,我只是想去。
姐姐走了沒兩分鐘我就一古腦兒跟著跑了出去。我說姐姐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不是跟蹤你,你相信我,我不是,我竟然沒辦法給自己解釋。
我打車很快就追上了姐姐,司機不解地緩緩跟著她,我第一次這么仔細地看她的背影,她高高束起的頭發(fā)寬寬的肩,我以為那些被消磨的關(guān)于青春的驕傲還在她的身上搖曳生姿,從小到大一直讓我羨慕不已。
我在姐姐身后好久才等到李銳,幾個月他并沒有什么變化,走起路來目不斜視,眼睛黯黯亮亮鱗次櫛比,姐姐站在路口中央等著他發(fā)現(xiàn)。
我站在一邊想劉若英唱《看著她走向你》,那幅畫面多美麗。太陽那么好,照得我睜不開眼睛,看上去多好的幸福,如果他們可能相愛。空氣不停地變幻著方向,夾雜著車輛來來往往,我想像他們在川流不息中彼此微笑,這樣姐姐就做了一道我做不出來的證明題,李銳看見姐姐,陽光刺得他皺起眉頭,反射到四面八方,他一直這樣不顯山不露水的囂張。
有陣疾厲的風穿過我們,穿過正中央的姐姐,帶著純黑色和支離破碎的鮮血。我們都愣住了,除了姐姐。
她無聲無息地倒在地上,我一陣暈眩,喊不出聲音來,迷迷糊糊地跑過去拉著姐姐的手。姐姐的手上戴著一只滿身水鉆的蝴蝶指環(huán),反射出很刺眼的光,像他的眼睛,只是它掉了很多顆水鉆,變得殘缺。我的手從手指往上一寸一寸迅速冷下來,血流一寸一寸地蔓延上來,終于昏倒在正午的十字路口,姐姐的旁邊,李銳的眼前。
醒的時候我在醫(yī)院里,媽在旁邊看著我,她一下子老了好多。
我問她姐姐呢。
她的臉一直沒有邊際地暗了下去,我說她還在嘛?用所有的力氣。
她用所有的力氣搖搖頭。
醫(yī)生說我有很嚴重的貧血,拿了很多藥之后我就出院了。姐姐是當場死亡的,媽說是一個小男孩兒打電話叫的救護車,多虧了他,不然我還不知道怎么樣呢。
姐姐是當場死亡的,多虧了李銳,雖然這不怪他,我很清楚這不怪他,誰也不怪。
撞姐姐的司機沒有跑,只是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賠了些錢。
媽把姐姐手上的蝴蝶給了我,姐所有的東西都給了我,可這些都不是一個姐姐,我要一個漂亮的勇敢的姐姐。我戴著姐姐的指環(huán),沒了水鉆,才發(fā)現(xiàn)它只是一只美麗的蛾,我一直以為姐姐是蝴蝶,原來她也只是一只美麗的蛾,蝴蝶沒有這么勇敢,它們只愛花朵,姐姐愛的是火,愛得粉身碎骨。
徐文徽后來騎自行車帶我去墓地看姐姐,他說李銳來過。
我問他李銳有沒有難過。
他很難過。
他有沒有喜歡過我姐姐?
他說沒有。我看著姐姐的照片,姐姐用生命也沒有做出那道證明題,過了半天,徐文徽問我,你恨李銳嗎?
我搖搖頭,我恨他干什么,他有選擇愛和不愛的權(quán)利,我和姐姐都不能勉強他。
回家的路上我趴在徐文徽的背上哭,濕了他的衣服,到家的時候我擦了一把眼淚,跟他說我們分手吧。
他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我回家跑上樓拎下來一籃水果,里面是沒來得及吃掉的水果,都是徐文徽送的,我們不慍不火的愛情的惟一見證,我把籃子塞到他手里,說謝謝你,但是,我們分手吧。
“你不是說你不恨李銳嘛?”“我真的不恨他,更不恨你,可是……”我看著他說:“我不愛你?!彼裁炊紱]有說,拎著很大的籃子走了,背影很落寞。
沒了姐姐,家里一直冷清,媽媽做家務(wù),爸看書我學習,只有姐姐一直在相框里笑得陽光燦爛。
我上了大學,媽無意間說你該找個男朋友了。齊山水是大學同學,人很聰明,有點兒貪玩兒。他說他很愛我,我?guī)丶页燥?,爸媽很喜歡他,于是我們就這么開始。過程很單調(diào),我們的愛情中規(guī)中矩。
后來我在一次婚禮上見到了李銳,他看到我的時候怔住了,我跟他打招呼他才回過神來,笑笑說:“顏肅啊,長大了,越來越漂亮了啊?!蔽乙残πφf你也是,我知道他后面應(yīng)該還有一句——越來越像你姐姐了。
長大之后我開始變得像我姐姐,我也常以為鏡子里面的是姐姐,我知道自己終于有了姐姐的翅膀,但只是美麗,不夠堅強。李銳不再像年少一樣桀驁不馴,變得沉穩(wěn)和謙和,只有眼睛還是奇妙地黯黯亮亮的,從我第一次見他到現(xiàn)在一點兒也沒有變。我們終于都一點點長大了。只有姐姐永遠在她16歲之前的少年中飛翔。
一天我在山水家里看他上網(wǎng),他玩兒A3,我在一邊無聊,他讓我去17173看看介紹,我下載了游戲主題曲聽。
張惠妹悲傷地唱:是我勇敢太久,決定為你一個人而活。
我忽然覺得悲哀,想起姐姐,姐姐才能唱這樣的歌兒,我一點兒也不勇敢,從見到李銳之后,徐文徽,齊山水,每場愛情,都是我的逃亡。李銳是火,只有飛蛾才敢去愛,我知道我不是,即便我也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