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游走在歐洲。
從米蘭到馬德里,再從雅典到布拉格,一路上,我背著沉重的背包,保持慣常的沉默,行走,行走。
最后,我來到荷蘭,阿姆斯特丹。
飛機抵達阿姆斯特丹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里11點,所有異地的旅人都在燈光下拖著長長的影子,一走出機場就消失在夜色里的大街上。
我搭不到計程車,就背著包坐在街口,夜風暢快的吹來,那么的快樂。
在一間小書店里,我買了一本LP的旅行書,然后,我的荷蘭生活就開始了。
旋轉(zhuǎn)的舊日時光
我曾經(jīng)看過很多關(guān)于阿姆斯特丹的彩色畫冊。
那些絕美的圖片,長久以來,一直支配著我的想像力。我的阿姆斯特丹,是一個有風車旋轉(zhuǎn)、有很多長短橋,以及有著詭秘夜色的阿姆斯特丹。
其實,在歐洲的很多個國家里,都可以常常看到風車,可是只有在荷蘭,會發(fā)覺那種當風吹過時,每一種旋轉(zhuǎn)所能呈現(xiàn)出的最純粹的美感。
在我的理解里,風車好像童話一般,令我感到神奇,充滿了誘惑。過去,我一直不知道風車是怎么建造的,也不知道用來做什么,只覺得那一個個渾圓高大的底座,支撐著幾個斜斜的碩大葉片,在廣袤的原野里慢慢旋轉(zhuǎn)著,只是那樣遠遠地看著,就已經(jīng)覺得快樂。到了阿姆斯特丹以后,我才知道,荷蘭地勢低平,境內(nèi)60%的地區(qū)海拔不過1米,有大片淺灘和沙洲。很多年來,荷蘭人為了抵御海水的襲擊,便圍海造地,但圍建起來的低地里,會不斷積攢大量的水,若不排到海里去,那些低地就會被淹沒。在過去文明尚不發(fā)達的時候,排水就是個足夠讓人費盡腦筋的難題。好在荷蘭沿海地帶是個風區(qū),聰明的荷蘭人便充分利用風能,使用風車排水,以維護低地不遭受淹沒。時至今日,現(xiàn)代化的排灌系統(tǒng)已經(jīng)取代了原有的風車,但懷舊的荷蘭人不舍得把風車拆除,所以,我們這些異地的旅人風風火火地來到這座城市,才會看到如此動人的風景。阿姆斯特丹的建筑不可思議地完好保留了十七八世紀的風格。
在阿姆斯特丹停留的那些日子里,我曾無數(shù)次地坐著玻璃游船,來來回回穿行于阿姆斯特丹的大街小巷,看古老寧靜的街道、古樸的建筑、花花綠綠的有軌電車。在荷蘭,不管是現(xiàn)代化的樓房,還是那些傳統(tǒng)的木屋,窗戶都做得很別致。不論房子大小,不管房子是什么顏色,所有窗子都漆成白色,給人很透明的感受。有的窗口會有白色的紗簾,垂到半窗,窗臺上有各種顏色的花,淡雅且精致。
我是凡·高的情人
阿姆斯特丹是一個多雨的城市。
去凡·高博物館那天,窗外下了很大的雨。有種莫名的憂郁開始蔓延、泛濫。
凡·高博物館有3層,按時間的順序,一幅幅地看過去,畫得最多的是靜物。土豆、蘋果、靴子,凡·高早期的作品充滿了深暗的調(diào)子。那幾個土豆、蘋果,用的居然是深褐色。
后期的作品明亮的色彩增多了。有時也有點幽默、那幅《小麥的耳朵》株株垂著穗實的小麥,真的很像一只只耳朵在努力地聽著什么。他畫風景,畫醫(yī)院后的樹林,畫郁金香的海洋,畫風雨中的橋?!断蛉湛非暗娜耸亲疃嗟?,大家圍在那里,一個人剛抽身出來,另一個又擠進去。我喜歡看凡·高獨有的有超然想像的飽滿與純凈,看過一眼便不能忘懷。只是,《麥地上的鴉群》這幅畫里,那種夢幻般的藍變成了一團團的黑云,沉沉地壓在麥地上,掠過烏黑的鴉群,好像是不祥的寓言。
后來,37歲的凡·高便自殺了。
他有許多自畫像,都是嚴肅而痛苦的表情,瘦骨嶙峋的臉上總有落寞的影子,所以他把全部要說的話,所有對生命的體會都畫到畫布上了,以求暫且逃開孤獨。
凡·高一生中有一個知己,是他的兄弟提奧。除此之外,他對近在身邊,遠在天邊的人們都無語以對。
孤獨就是那樣與生俱來的,藏在每個人靈魂深處,無從分享。就像是我一直深愛凡·高以及他的作品,可是,我只能站在一邊靜觀,感動,然后再回歸到我自己的孤獨中,行走,行走,從此岸走向彼岸,塵歸塵,土歸土。
走著走著,春天便過去了,阿姆斯特丹的下一站又會是何處呢?
煙花一樣的女子
阿姆斯特丹有兩張面孔,白天的時候清雅浪漫,夜晚的時候詭秘誘惑。
關(guān)于這個奇異的城市,有很多種稱呼方式,英國人叫sex city,法國人叫sexeville,德國人叫sexus Stadt,西班牙人叫sexo ciudad,叫法不同,但全部與性有關(guān)。
若是一個城市以某種事物出名,勢必造成相關(guān)人才的會聚,比如硅谷以科技出名,那里就匯聚IT人才;好萊塢以電影出名,那里就是明星匯聚;阿姆斯特丹以性出名,所以這里就有很多妓女。
晚上9點,紅燈區(qū)的霓虹燈已經(jīng)大片大片地亮起來了,燈光或濃或淡如鬼如魅。
異地的旅人們洶涌地擠行在河岸上,興奮地東張西望。
這是一種很破舊的街道。老房子緊緊地連成一排,幽幽亮著的紅色燈把周圍的一切都浸染得很曖昧。路邊的女子對過往的游客不時拋出幾個媚笑,沒有人知道,誰會是今晚的顧客。
有的女子雖然涂上了濃妝,但仍然擋不住蒼老的痕跡。他們穿著薄薄的吊帶睡裙,還刻意將一個吊帶拉下,露出瘦弱的一肩。而黑人女子則酷愛光閃閃的金色和銀色,在她們凸起的小肚子上留著煙頭的燙痕,她們一邊跳舞一邊著急地打著手勢,甚至拉開玻璃門去喚回一個駐足回首的路人。
在一扇落地大窗的后面,我看到有兩個女子,一坐一立,她們穿著蕾絲內(nèi)衣和串珠的高跟涼鞋,細長的趾甲上閃著酒紅色。她們都有一雙蠱惑莫測的眼睛,不停地閃爍和變換著幽幽的眼神,一直洋溢到唇角。她們就離你那么近,背后是一張床。
走到這條街的盡頭時,我看到一座很大的教堂,教堂頂端的十字架被周圍紅燈區(qū)的燈光映成了紅色,很諷刺,也很尷尬。
不可錯過的景致。
值得一提的是阿姆斯特丹的鞋店,像農(nóng)貿(mào)市場一樣,每天上午9點左右開門的時候,店員們便把鞋一雙雙地擺在店門口,那個架勢就像是我們國內(nèi)的農(nóng)貿(mào)市場。剛開始的時候我對這一類的鞋一律不看,后來發(fā)現(xiàn),他們賣的竟是Ec-co、Timberland、Salamander、Hush-puppy這樣在國內(nèi)要上千元的名牌。也許是他們這種如賣菜的賣鞋方式才把價錢降下來的?打個哈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