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以為念念不忘的事情,
就在我們念念不忘的過程里,
被我們漸漸遺忘了,,
——直固執(zhí)地認為我用時間塵封了所有的回憶:我的白衣飄飄的—卜三歲,我的無所事事的十四歲,我的荒唐迷茫的十五歲,我的哭過笑過痛苦過幸福過荒廢過什么都有過的初中年代……我把一切裝進了小木匣,用我的沉寂給它掛上了密碼鎖。
也許是我懦弱,除了逃避之外我竟什么都不會,終于有一天小木匣累了,裂了??粗⒙淞艘坏氐臅r光,我措手不及。小木匣沒了,我切斷了所有記憶的來路,那些繁華和夢魘在我眼前一晃而過,我甚至沒有看清它們曾經(jīng)是屬于誰的故事。我倉皇地伸出手去,卻只抓住一些飛揚的歌聲和幾張模糊的臉……
我一直覺得我和璐的相識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沒有開始,沒有過程,從見面的那一刻起便沒有理由地走到了一起。我們用最平靜的心和最無悔的付出演繹著我們之間最溫馨的點點滴滴。相當?shù)某煽儯嘟淖?,相同的發(fā)型……我和她的默契讓所有的人目瞪口呆。我們——起聽風,一起淋雨,——起收集秋天的落葉,一起聽周蕙的《風鈴》……璐常說:“我們是寂寞水域里兩條寂寞的魚,宿命的安排讓我們找到了彼此,于是我們成了兩條幸福的魚,從此,誰也離不開誰。”
很多的時候我拉著璐的手從一個故事奔向另一個故事,我覺得她簡單得像一條直線。沒有理由,我心甘情愿地幫她收拾糊里糊涂闖下的禍,我無怨無悔地用自己的痛苦撫平她的傷口。我拉著璐冰涼的小手的時候總有一種感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能受傷害的人。我常想:哪怕有一天我會支離破碎,我也還擁有一張世界上最無瑕的笑臉。
L是我們這群死黨里面的惟一一-個男孩,那年我們十三歲。初一,自愿寄宿。不用上早晚自習的我們成了學校里最閑的人,總有大把大把揮霍不完的時間。L對我們很好,像哥哥一樣地疼我們,幾乎是沒有條件的寵溺我們。不懂感動的我們會很安心地跟在他身后,等待著快樂一個一個地降臨。他帶著我們在黎明里跑步,帶著我們溜進初三的教室參加他們的聯(lián)歡會,帶著我們在教室里打水仗,帶著我們在流星下虔誠的許下心愿。有時候我跟在他后面,看著他消瘦的背影,會傻傻地想:“有哥哥真好!”我們八個丫頭心里早巳認定,事實上他自己也早已認定他就是我們的哥哥。我以為我們會這樣一直簡單地快樂下去的,沒想到它的逝去比它的到來讓我更加措手不及。
初二。全部寄宿。統(tǒng)一早晚自習。也許我該慶幸,我、璐和L現(xiàn)在一起住在學校了。我們?nèi)齻€肆無忌憚地在校園里橫沖直撞,放縱著自己去追趕那些無邊無際的快樂。快樂,純粹的快樂,快樂得我都累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發(fā)現(xiàn)我再也沒有辦法像從前那樣坦然地面對L的眼睛了。他奇怪的眼神總是讓我的思緒飄得老遠老遠。我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我們?nèi)齻€之間有什么東西改變了,或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因為璐看L時和L看我時竟有著同樣的眼神。L眼里的慌亂和璐飛揚的笑臉讓我不止一次地想:誰都不會傷害誰。我很懦弱我沒有勇氣,我沒有再和L說過一句話,沒有人知道為什么,除了我和他。我的倔強和固執(zhí)讓自己都感到驚訝。初三時,他轉(zhuǎn)學了,沒有人知道為什么,除了他和我。我很心痛,可是我沒有去送他,他走的那天我請假了。我似乎站在原地,等待著一些什么,抬起頭來,看到那些月光下的誓言化作一個一個五彩斑斕的泡沫,美麗得讓我眩暈,卻脆弱得不可觸及。
琳妹兒是一直被我喚作妹妹的姐姐。美麗堅強的女子在我心里從來都是很神圣的,就像琳妹兒,這個比我大9天的漂亮女孩,堅強得讓我心痛。她很遷就我,總愛用充滿憐惜的眼神看著我,說:“你啊你……”我的懦弱在她面前沒有任何保留,每次我傷了,痛了,都會跑到她那里放肆地揮灑淚水,我的整個初中年代里,有二分之一的眼淚是她陪我一起流的,我大哭,大笑,大吵,大叫,我知道即使我闖下了滔天大禍,她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寵我。
璐,L,琳妹兒還有那些稍縱即逝的泡沫,我不知道這些散落的凌亂記憶算不算逝去的美麗。時光在指間無聲地飛逝,日升月落,走得那么倉促甚至讓我沒有喘息的機會,除了偶爾的憂傷,明媚的憂傷。
安妮說:“我們最終會長大”。
我回想起我的整個初中年代,那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初中年代。我不知道平凡里有多少幸福、感動和憂傷。我一直覺得我是一個欠太多債的人,那時老師、同學、朋友都對我很好,而我卻不止一次地讓他們失望。進入高中后我拼命地忘記又拼命地回憶,我試圖把高中作為一個新的起點,用另一種性格來詮釋另一個我。
生日那天早上剛睜開眼睛,琳妹兒打來電話問我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迷糊著眼問:“啊?什么日子?”聽著電話那頭緩緩傳來的“你啊你……”,我的眼睛有些發(fā)脹。
我們最終誰也沒有成為誰的幾分之幾。
最近沒由來地喜歡上了白色,也許,白一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