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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 雀

        2004-04-29 00:44:03唐志成
        散文詩 2004年1期
        關(guān)鍵詞:鎖孔萬能風車

        唐志成

        十幾年前,華鎣山的麻雀突然銷聲匿跡,干凈而徹底,再也沒有了嘰嘰喳喳的檐語同我們親切對話。當?shù)氐娜藗冋f,麻雀是乘坐襄渝鐵路的火車南下的,那段時間火車頂上擠滿了成百上于的麻雀。

        誰說麻雀已經(jīng)死亡,死亡的只是我們——對于麻雀的懷念和想象。

        有的人已經(jīng)死了,他還活著;麻雀已經(jīng)死了,就不能活躍在家鄉(xiāng)的村莊,想象的天堂?

        只要我們把存封的記憶打開,同時間對接,麻雀就扇動輕靈的翅膀,在家鄉(xiāng)的天空飛翔;嘰嘰喳喳的叫聲,宛轉(zhuǎn)而嫵媚,親切著人們的情感,把村莊的額頭照亮。

        實際上,麻雀也許并沒有死亡,它們只是購買了單程車票,被遺忘在時間那邊,空留遺恨,把故鄉(xiāng)懷想。

        很多年以前,耐不住寂寞的麻雀,思想活躍,突發(fā)奇想,追趕人類的時髦,也要長途旅行,嘰嘰喳喳地,嬉鬧在火車背上。

        旅行的麻雀忘記了中國的火車以北京為心臟,車次分上行下行,編號有單有雙,迷失了返回故鄉(xiāng)的線路;抑或仿效劉禪,好山好水看不足 的樂不思蜀,旅途處處是家鄉(xiāng)?

        沒了麻雀的檐語,村莊凝固成黑色的瓦灰;天空失去翅膀的扇動,淪陷死亡。

        旅行的麻雀不會死亡,死亡的只是我們的懷念,日漸干枯的想象。

        只要我們思緒的奔馬,比火車跑得更快,追趕上時間。親愛的麻雀,就在清曉的屋檐下,同我們親切地檐語,在眼睛里跳躍,飛翔在家鄉(xiāng)的村莊。

        只要我們的眼睛,有時候分不清白晝和黑夜。時間的屏風,超前還落后,都隨你任意掀動,追趕上麻雀奔跑的時光。

        麻雀,麻雀,只買了單程車票的親愛的麻雀,就乘坐相思的火車回來,在我家的屋檐下對話,飛翔在家鄉(xiāng)的村莊,嬉戲,歡叫,戀愛,筑巢。

        我抬頭一望,那一泡親切的鳥糞啊,屙在了我的臉上。

        鑰匙

        鑰匙的思想,緊跟時代,緊緊跟蹤鎖孔和門環(huán)。隨心所欲的轉(zhuǎn)動,愛就筑起了巢穴,流浪的人有了棲憩的驛站。

        這就是鑰匙,閃光的鐵片,把思想深藏,滿蓄了智慧和力量。

        鑰匙成串,金屬與金屬互相親吻,丁當作響,仿佛尋歡作愛,但是,它們的靈魂卻彼此沉默,心與心陌生為孤獨的驛站。誰也不肯以心相許,吐露心中的秘密,誰也不能走進另一把鑰匙把守的房間。

        有的人大串鑰匙閃爍腰間,走著的是一條 孤獨的路,沒有鎖孔為他腰間的鑰匙癡心等待,沒有一扇房門為他親切打開,沒有一張笑顏,是他饑餓的晚餐,沒有一杯熱茶為他冒著霧氣。

        江河說,中國,我的鑰匙丟了。成群的高樓大廈,構(gòu)成他夢中的宮殿。

        我也傷心地說,中國,門環(huán)上的鐵鎖已經(jīng)生銹,變形,改變了內(nèi)部構(gòu)造。望著緊鎖的門,鑰匙成了流浪的棄婦,失去歸宿。

        鎖與鑰匙,已經(jīng)分家。一把丑陋的鑰匙將一只美麗的鎖,瘋狂地親吻,又仿佛自由戀愛。

        一把鑰匙打開一千把鎖,這是新世紀的萬能定律。

        鑰匙萬能,萬能的鑰匙,宛如舒馬赫的跑車,在所有鎖孔的大道上奔跑,暢通無阻,璀璨輝煌。這把權(quán)利和金錢合謀誕生的嬰兒,能自動修復,適用于所有鎖孔的形狀。

        我腰間成串的鑰匙,它們已經(jīng)同鎖孔離婚,失去了回家的驛站;只有我同它苦苦相陪,是它傷心的安慰,流浪在無家可歸的路上。

        把鑰匙投進鎖孔,不大就小,不短就長,彈子和齒輪,失去心與心的交流,沒有了溝通的情感。

        緊鎖的門啊,你將為誰而開?

        風車

        風車的語言,停留在久遠的時間里。把激情收斂:把清風沉默在思想的寶匣。

        風車沉默著,沉默的風車,用沉默闡釋沉默,饑餓成死馬的骨頭。

        用回憶把那段激情飽滿的歲月打開,用思想喂養(yǎng)孤獨和饑餓。

        它冷靜地注視著—切,當它潛入午夜岑寂的大街。

        用懷想,用當年最飽滿的愛情,把糧食從水泥底下,從街心花園取出,共進晚餐。

        共進晚餐后的風車,依舊枯瘦如柴,宛如死馬的骨頭。

        它走出街頭,像野馬一樣逃跑,迷失了方向。

        風車,風車,你站在家鄉(xiāng)的村頭,固執(zhí)又孤寂。等待什么樣的風景,點綴你的期盼?等待什么樣的火焰,點燃你燃燒的激情?

        風車,風車,除了你,家鄉(xiāng)還有什么,是我心中的牽掛,思想的飾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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