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訴主題:一夜情遺留無限的痛
傾訴人:葉小雙
傾訴地點:北京“夢之構造”酒吧
記錄人:曾子
(作為報社副刊編輯,我每星期都有一天時間守在電話邊接聽傾訴電話。那天我手邊正拿著本新書——足球明星大衛(wèi)·貝克漢姆的自傳,想起英國一家報社曾登出一項“是否愿意與貝克漢姆有一夜情”的調(diào)查,結果竟然是受調(diào)查的英國女球迷有50%都表示愿意。正想著這件事的時候,我接到了葉小雙的電話,她講述了她追星的故事。然后我約了她在酒吧見面,聽她講那個在她心里并未遠去的故事。)
我還在上大學的時候,特別喜歡一位男明星阿寧(化名),那年我18歲,正是需要偶像的年齡。我和我的女同學們每天都在談論有關阿寧的故事。
我因此深深地迷上了阿寧。為了他,我搜集了許多媒體關于他的報道,我的墻上貼滿了他的大幅照片。在許多深藍的夜里,我獨自躺在床上,看著阿寧亮晶晶的眼睛,說一些他可能永遠也聽不到的話。 我甚至不允許別人說任何關于阿寧的壞話。
有一天夜里,我在睡夢中被人叫醒,同宿舍的女生們圍著我大笑。原來我在睡夢中遇到阿寧,然而阿寧很快又離我遠去,于是我大叫阿寧的名字,直到將同宿舍的女生們驚醒。
因為這件事,我狂熱追星的故事被許多同學傳播開去。但我沒有因此感到不好意思,我覺得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我喜歡阿寧,我就敢在站在世貿(mào)大廈的樓頂上,向全世界說。
有一段時間,媒體傳言阿寧有了女朋友,這讓我非常難過。那些天里,我的情緒非常低落,我在日記里寫一些阿寧也許永遠也不會看到的話,我說:“阿寧,你應該是屬于我們所有愛你的人的,為什么這么快就和別人在一起呢?”
不久,阿寧在電視上笑意盈盈地站出來解釋這件事,說這只是謠傳。這讓我高興極了,像是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我對他的熱愛,又增進了許多。
常常,我感覺內(nèi)心里有一種為阿寧獻身的沖動,我甚至夢想夜里潛入他的房間。有一年,阿寧到上海開演唱會,這消息讓我興奮了很長一段時間。在阿寧演唱會的前一天夜里,我冒著大雨,逃課坐上了最后一班開往上海的火車,我想好了,哪怕因此要受到處分也心甘情愿。
演唱會上人山人海,我一直想擠到前臺,但被更為洶涌的人流給擋住了。演唱會結束后,阿寧在大批保安護送下,向后臺撤退。我一邊流淚一邊激動地喊著阿寧的名字,但他根本沒聽見我的呼喊。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阿寧,回到學校,我受到了處分。但這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寧,他在我心里掀起了萬丈狂瀾,我的內(nèi)心因此更不平靜了,英俊的帥氣的魅力四射的阿寧徹底征服了我的心,我是那樣地渴望能擁有他。
回到現(xiàn)實中來,有時我也無限悲哀,我知道自己想得到阿寧的青睞簡直像一個遙不可及的夢,阿寧怎么可能看上我呢?
但這并不影響我對他的喜愛,我對自己說:“哪怕只有一夜,只要為阿寧獻身一夜,我都心甘情愿。我想,我決不會因此愛上他,我只要求和他有一夜就足夠了?!?/p>
因為阿寧,我對所有的男孩都關緊了心扉,只有一位叫江若的男孩,癡心不改,每次,當我對他的愛不置可否時,江若總用一雙憂傷的眼睛望著我說:“什么時候,我才能取代阿寧在你心目中的位置呢?”
說實話,江若對我太好了,如果沒有阿寧,我想我一定會嫁給他,他可以在雨夜里護送我回家,可以將我的名字刻在他的身體上。他因為不想放棄我,所以放棄了出國的機會。他長得很平凡,但真誠可愛。這樣的好男孩,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多了。
可是,誰叫我的心底保留著對阿寧的憧憬呢?誰叫我是一個不甘于平凡,渴望傳奇與激情的女孩呢?江若說,我這樣的性格,注定會在生活中遭受許多挫折的。
(我仔細地打量著葉小雙的模樣,還是學生氣很濃的清純樣子,可是我敏感地意識到,她的身上已經(jīng)發(fā)生過一些故事,留下了也許她一生都無法抹去的傷與痛。果然,仿佛為了下決心似的,小雙丟開手邊的純水,舉手要來了一杯酒。)
2002年4月的一個深夜,我坐上了開往北京的火車,我沒有告訴家人,也沒有告訴一直喜歡我的江若我要去哪里。我知道阿寧生活在北京,我想去那個城市和他一同呼吸。
在北京,我找了一家小旅館住下。白天,我就四處打聽阿寧的消息。報紙上、電視上很容易就能看到有關阿寧的報道,有媒體說,阿寧正在亞運村附近的某一處外景地拍攝一部都市情感劇。
我以一位熱心讀者的身份,很容易就從記者那里獲得了阿寧拍攝劇組的準確地點。
來北京三天后的一個深夜,我終于見到了阿寧。他們拍戲的地點是一處廢舊的工廠,我躲在遠遠的地方看著阿寧,我感到我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阿寧還是那樣帥氣。
我壓抑著自己的心跳,努力勸說自己不要急于上前打擾阿寧。
終于等到機會了,片場休息的時候,阿寧離開眾人,靠在一處欄桿旁,一邊抽著煙,一邊好像想著什么心事。我悄悄地避開眾人的視線,走到阿寧的面前,我激動地說:“阿寧,你好……”
阿寧顯然被我嚇了一大跳,他吃驚地問我是誰?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因為激動我的心狂跳不止,我結結巴巴地才讓阿寧聽懂了我是他的崇拜者,專門從遙遠的浙江跑到北京來看他。最后我甚至激動地哭了,我說:“阿寧,我不要求你愛我,我只想為你獻身,哪怕一個夜晚,一分一秒也好?!?/p>
我的話顯然讓阿寧很震驚,這時候,遠處有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向阿寧詢問著什么。情急之中,阿寧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他小聲對我說我可以給他打電話。
那天夜里,我激動地走在北京的大街上,我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著阿寧的電話,生活一瞬間變得那樣美好,浪漫中的情景很快要變成現(xiàn)實了。
第二天,我迫不及待地打通了阿寧的電話。阿寧讓我在亞運村旁一家大酒店的門口等他,他說他戴著墨鏡,以免被其他影迷認出來。
我早早趕到了酒店門口,我精心裝扮了一番,讓自己看起來顯得無比清純可愛,我對自己說,也許只一夜,一夜過后一切便將結束,但這一夜是我心甘情愿的。
阿寧是開著小車過來的,他打開了車門,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便催促我坐上了他的車,然后,車子載著如在夢中的我,向北京的郊區(qū)駛去,一路上,阿寧一句話也沒說。
車子在離亞運村十多公里遠的一處別墅前停下,阿寧讓我下車。我跟隨他,走進一處富麗堂皇的別墅,自動門緩緩開啟,我就像丑小鴨變成公主,走進童話中的宮殿。
阿寧放了一曲音樂,還隨和地給我倒來了果汁,陪我聊天,可我的心越來越緊張,我對自己說:“不要慌,這只是一場游戲,是我心甘情愿玩的游戲,一切很快會結束的?!?/p>
我故作鎮(zhèn)定實則緊張的神情顯然被阿寧看出來了,他笑了笑,將手搭在我肩膀上,安慰我不要慌,一切便自然而然地發(fā)生了。
在黑暗中,我只記得阿寧問了我一句:“你告訴我,你是自愿的?”我徒勞地點點頭,阿寧于是緩緩地脫掉衣服,又緩緩地向我走過來……
那一夜,我感覺自己如身處天堂,我后來明白,阿寧顯然是個情愛高手,顯然十分會討女孩子的歡心,他的動作輕柔,熟練,我完全被他的溫柔融化了。一切結束后,我只是不停地流淚,不停地流淚。
第二天早晨,阿寧開車把我送回了市區(qū),我站在陽光明媚的路邊和阿寧告別,我故意笑了笑,想在阿寧面前表現(xiàn)得像個新潮女孩——世故,高傲,對什么都不在乎,但目送著阿寧的車子遠去的那一刻,我的心若有所失。
(該怎么說眼前這個女孩呢?和她談道德,講愛與性應當水乳交融?我想,這些道理她一定也都懂,只是在那段時期里,她什么都聽不進去,她說服不了自己。阿寧對她來說,明明是一團火,因為耀眼因為奪目,她就像飛蛾撲火一樣的奮不顧身地撲上去。)
接下來的許多天里,我開始變得憂郁不安,我被一種既痛苦又憂傷的情緒籠罩著。我懷疑自己愛上了阿寧,可是去見阿寧前,我不是對一切都做好準備了嗎?我只是和阿寧玩一場雙方自愿的“一夜情的游戲”,我怎么會愛上他呢?
然而,那些天里,我一直魂不守舍,我每天都在強烈地思念著阿寧,我幻想著他還會主動打電話給我。是的,就像我愛他一樣,他也會因為那次一夜情而愛上我。
然而我錯了,我后來看過一本書,那本書上說,男人在一夜情中只付出性,而女人在一夜情中付出愛。一夜情結束后,男人還是他自己,然而女人卻往往容易陷入愛情。
我等了一天又一天,我每天都在北京的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蕩,讓北京夏日的風吹散我對阿寧的思念。但是沒有辦法,我只好回到旅館,打開日記,給阿寧寫一封又一封他永遠也不會看到的信。
終于有一天,我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我想會不會是阿寧將我的電話號碼遺失了?會不會他也在滿世界找我,而我還在傻傻地等待著他的電話?被這樣的想法激動著,我立刻主動撥通了阿寧的手機。
我解釋了大半天,阿寧好像終于想起我是誰了?但在那一剎那,我的心情灰暗到了極點,阿寧的聲音很冷,他說:“這不都是你自愿的嗎?你還來找我干什么?”
我沉默著,心卻一點一點地下沉,我想阿寧永遠也不會明白,一個21歲的女孩,從江南到北京,度過了怎樣的一段痛不欲生的日子?是的,他永遠不會明白。
阿寧的聲音在那頭傳來:“你說話啊,再不說話我掛機了?!?/p>
我還是沉默著。
阿寧終于掛斷了電話。
那天夜晚,我發(fā)瘋般的跑到了北京二環(huán)的護城河畔,我站在那里,對著漫無邊際的夜空大喊。最后我匍匐在地上,為青春受傷的激情而嚎啕大哭。
一個月后,我回到了家鄉(xiāng),江若在火車站迎接了我的歸來,我告訴他,我去北京旅行了。江若也許發(fā)現(xiàn)了我的模樣比以前有所變化,但在他的感覺里,我一直是個神秘的不可捉摸的女孩,所以他習慣了不再過多追問。
一年后,江若向我求婚,我出乎他意料地迅速地答應了他。新婚之前,我考慮了整整一天,還是決定不把那段經(jīng)歷告訴江若,因為我知道,有些女孩總是帶著一段青春的隱秘的傷痛,就像撲火的飛蛾,哪怕明知道激情可以把人燒毀,也必須去經(jīng)歷,然后才漸漸變成一個成熟的女人的。
幸福觀點:
她的話講完了,她自己也總結了??墒俏疫€是不得不對她說,一個女人不是靠受傷才成熟的,更不是靠一夜情成熟的??渴裁茨??靠真正的愛、責任、還有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