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友人的記憶總是亂七八糟的,雖幾經(jīng)整理仍有太多的疏漏,還好每次偶拾幾??倳谖倚牡追浩鸾z絲漣漪,心動而又回味無窮。
初到師專的日子平靜如水,沒有風景也沒有一點生機,甚至忽略了小城曾經(jīng)成長過的那棵文學的大樹——蕭紅,我只知那里的火柴很有名氣,僅此而已。
小城凌亂,缺少熟悉的氣息。阿斌正是這時傳奇般地與我寂寥、難耐的生活不期而遇。
阿斌長我一屆,由于轉(zhuǎn)系才落得個同舟共濟,為了他癡愛的文學,他由物理系義無反顧地轉(zhuǎn)到中文系,可那時我只想為自己苦澀的生活捕捉些許生機,于是在一次文學社成員會議上初見阿斌。
阿斌名字中的“斌”字實在是恰如其分,他文武雙全,有著剛直的個性,倔長著一頭硬而長的頭發(fā),雙目有奪人之氣,常?;螯S昏時分或晨起鍛煉時身著黃綢練功服,手持鐵扇,氣定神閑而又不乏怪異之氣。
斌兄能文,極有文學天賦,他發(fā)表過的近10萬字的文章印在報刊之上,擺在你的面前不容你不信,而他對文學的執(zhí)著也令一些編輯部的老編們汗顏。聽說,一個字有時被他推敲得讓人連跳樓的心都有。一次一位老編與他就一個詞的來歷爭論,書信往來近10封,斌兄絲毫不讓。我聽人說《說文解字》一刊曾邀斌兄做過特邀編輯,我聽了絲毫不懷疑。
有一次,學校廣播站招收播音員,斌兄當時任站長,我為主編,對于播音員的人選我當然不敢怠慢??荚嚭蟊笮肿终寰渥?,一切秉公而斷,經(jīng)過嚴格的挑選令屬下個個技藝非凡,令斌兄十分滿意。
斌兄的風光不在球場,也不在舞臺,但他在“之乎者也”的古典文化長河中倒是個沖浪的好手。選學中文算是他選對了,至今斌兄依舊固守田園,打算盡其一生守候他所深愛的文學田園。
斌兄擅武,并自創(chuàng)“武協(xié)”,自命為“舵主”,但絕對與武俠片無關(guān)。每天斌兄與“弟子”們刀光劍影,好不威風,若此時外校的學生目睹,一定會以為到了“老謀子”(張藝謀)的電影外景拍攝地!誰知,不久他們倒也弄出了點名堂——在全省大學生武術(shù)比賽中居然拿了名次,真是令人佩服,佩服!
原以為英雄與酒本分不開,于是在慶功宴上大家不免讓斌兄多喝了幾杯,誰知,酒的功力占了上風,斌兄一時興起,對酒當歌,又將獨家武功演練了一番,只可惜打過“醉拳”之后,斌兄整整睡了一天。后來我們才知曉斌兄的女友剛剛來過信,當時兩人的愛情之河有潰堤的危險。
愛情的出師不利并沒有令斌兄有所收斂,每日練武如初,習文依舊。不久,他又迷上了古箏,于是四方拜師學藝。只可惜他的琴聲實在不敢恭維,每次只要見到斌兄與古箏同歸,十有八九宿舍內(nèi)人去樓空。那琴聲,雖不是彈棉花,但勝似彈棉花。還好,在我的勸說下,斌兄終于決定以風雅為重,形象第一,以后改成主攻圍棋。
斌兄之怪令人折服,而又時常讓人敬而遠之。只聞其人,仿佛讓你置身于江湖之中,畏懼與險惡共存,惟獨我與斌兄交往深厚,而我擅長足球,我的吉他之技也能與其古箏之技一決高下,只可惜現(xiàn)在畢業(yè)了,彼此相隔遙遠,又各自為生計奔波,只能偶爾在網(wǎng)上留言以示問候。
如今,所有的日子都已遠去,而我卻一直堅信,即使是時間再推移,曾經(jīng)令我們心動的往事依舊會讓昔日重現(xiàn)。這就是經(jīng)典,正如別去的友人,在季節(jié)的磨合中終會如當初般親切,不會丟失半點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