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3年,杰克·倫敦出版了他的成名作《野性的呼喚》。那條叫“巴克”的狗給我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它曾是一條馴化的南方狗,在美國北方險惡的環(huán)境下,經(jīng)過殘酷的、你死我活的生存斗爭后變得兇狠而狡詐,義薄云天,它最終成為了一頭狼,一頭充滿野性的狼。
2002年的今天我們又看到了一條狗,一條叫“阿辛”的看家狗。它不笨,盡忠職守,也見識過一些風(fēng)浪。它年輕過,但因為衰老被主人拋棄,于是它無目的的在城市中游蕩,思考起自己的一生。在小說的結(jié)尾處,老狗阿辛上吊自盡了,它在半空中冷笑了一下,“人的見識還不如一條狗,狗就沒有自己不想活的時候啦?!边@只幾乎成了精的狗在經(jīng)歷了二十幾年磕磕絆絆的生活后似乎對生命有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又近乎絕望的認識。
我相信所有描寫動物的小說都是在表現(xiàn)人生,影射社會生活。一百年過去了,杰克·倫敦眼中的“巴克”變成為這位“七零年代”出生作者筆下的“阿辛”。不同的生活境遇造就了不同的生命方式和對世界的不同認識,美國開發(fā)西部時那種弱肉強食、波瀾壯闊的環(huán)境造就了杰克·倫敦式的英雄主義,那是一種不同尋常的生存方式。而在《狗命》中,老狗阿辛卻總是欲罷不能地活著,碰著無數(shù)生活的釘子,甚至與爺爺和爸爸之間出現(xiàn)了不足為外人道的悲慘一幕。它是命中注定不能成為英雄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更多的時候,平庸凡俗的生活成了主流,“換個活法不可能,甚至想選個死法都做不到了”。生命難以放射出燦爛的火花就緩緩的消磨和釋放了。這似乎就是新一代人眼中的現(xiàn)實生活,并不光輝燦爛卻也無可奈何。直面這樣的生活也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這位年輕的作者在這里竟顯得游刃有余。
不過,不論是杰克·倫敦還是“七零年代”的作者終究只是從一己的視角看世界和看自己,他們所顯示的都不是這個時代的全部。小說《狗命》中有一處有趣的對比,那對寵物父子狗的出現(xiàn)使阿辛想到了自己的家族,寵物狗和阿辛一家以及阿辛家族和它高貴的兒子又成了這個時代鮮明的參照。這讓我想起鄰居家養(yǎng)的寵物狗,它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散步,甚至在臨近新年的時候還要換上圣誕套裝。其實,這所有的現(xiàn)象在一百年前的時代也都存在過,但杰克·倫敦志不在此,而在小說《狗命》中卻顯示了作者劉可無限親近的生活。
這是一篇用獨特的想像支撐的小說,在奔放的想像之下是和現(xiàn)實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這篇小說正是因此獲取了自身的力量。被誤讀的“七零年代”們只存在于城市,似乎是酒吧、毒品、肉欲和金錢的代名詞,這太簡單太狹窄了,怎么能夠概括這無比豐沛的想像力和日趨成熟的思想?《狗命》就是一個例子,它展現(xiàn)了生活的多重可能性。因此,我們相信七十年代出生的作者最終會給這個有趣的時代以最好的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