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鮑奎特
女中丈夫
1998年4月某日,圣迭戈警隊兇殺案調(diào)查組勞拉·海力格副警長取出3個厚厚的棕色文件夾,上面標著“海倫娜·格林烏德命案”。女警官海力格49歲,曾參加100多宗謀殺案調(diào)查工作。她想:“海倫娜雖然已經(jīng)去世多年,也許仍可以幫我們把兇手繩之以法?!彼蜃C物儲存室走去,準備再檢查一下保存在那里的海倫娜遺物。
海力格看到兩個已封了13年的信封。她打開其中一個,見到里面還有一個信封。再打開,里面又有另一信封。最后她從信封內(nèi)取出一個透明塑料盒,里面裝有海倫娜的指甲,是當年檢驗尸體時從她的右手剪下來的。
另一信封里也有個一模一樣的塑料盒,裝有海倫娜左手的指甲,是為了檢驗所沾血跡的血型而剪下來的。還有別的東西:一枝牙簽和一片像是刨花屑的東西。那碎屑只有兩個針尖大,是用牙簽從海倫娜的指甲縫里刮下來的。
海力格很驚奇,暗忖:“難道他們早有預感,認定總有一天科技會進步到也許能從這些東西找到線索?”
海倫娜當年一直致力開發(fā)的那種技術(shù),今天已發(fā)展到可以分析極微小的人類DNA碎屑,鑒別出人人不同的基因構(gòu)造。海力格曾調(diào)查某宗懸案,在一個放于證物貯存室已十多年的啤酒罐里找到一個煙蒂,并且根據(jù)仍然保留在煙蒂上的DNA,終于緝獲兇手。
1999年1月,海力格把海倫娜的指甲和那碎屑送往加州里乞蒙市血清學研究所,希望可以借DNA檢驗發(fā)現(xiàn)線索,幫助破案。她也需要海倫娜的基因圖表,用來和在指甲上發(fā)現(xiàn)的任何DNA互相比較。
送往血清學研究所的還有海倫娜幾十根頭發(fā),以及從海倫娜短上衣剪下的一塊有血跡布片。
海力格擔心的是,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之后,DNA可能嚴重降解,檢驗不出什么來。DNA是種長條形分子,有點像面條。如果你把面條扔在墻上,有些會斷成若干小段。DNA歷經(jīng)一段時間之后,也會斷成若干小段。
不過海力格運氣不錯。海倫娜的頭發(fā)有五根仍帶有足夠的DNA,血清學研究所的法醫(yī)DNA分析員加里·哈默加以檢驗,很快就有了海倫娜的基因圖表。接著,他檢驗那塊有血跡的布片,驗出血是海倫娜自己的。哈默檢驗海倫娜右手的指甲,發(fā)現(xiàn)似乎“有少量別人的DNA與海倫娜的混在一起”。但是數(shù)量太少了,驗不出什么。他轉(zhuǎn)去檢驗左手的指甲。那四片指甲給編號為GH4#6號到4#9號,其中4#6號也似乎“有別人的DNA……可惜太少了”。
哈默繼而檢驗GH4#10號證物,即從海倫娜左手指甲縫里刮下來的刨花狀碎屑。這些碎屑的韌性度像皮膚,顏色則像血跡。哈默心想:“那可能是帶血的人體組織嗎?抑或只是塵土而已?”
1999年9月20日,海力格得到了答案?!皬暮惸茸笫种讣卓p里找到的碎屑是她自己的皮膚,”哈默說,“上面有血,但不是她的?!?/p>
海力格欣喜若狂,心想:“莫非GH4#10號證物正是我所需要的證據(jù)?”
她聯(lián)絡在伯克利市的加州司法部,司法部同意將弗列達尼的血液樣本送往馬里蘭州某實驗室作DNA分析。
“完全吻合”
血液檢驗遲遲沒有結(jié)果,海力格和她的小組不禁感到有點沮喪。11月9日,兇殺案調(diào)查組法醫(yī)科學家瑪麗·
巴格里奧走進海力格的辦公室,說道:“海力格,有那血液樣本的消息了?!彼齽倓偨勇犕犟R里蘭州那實驗室打來的電話。
“怎么樣?”海力格問。
“吻合,”巴格里奧露出燦爛笑容,“完全吻合!”
弗列達尼血液樣本里的六個基因標記,與海倫娜左手指甲縫里碎屑中的基因標記互相吻合。海倫娜·格林烏德博士從墳墓里出來協(xié)助追緝兇手了。
可是海力格很審慎?!坝袥]有可能不是他?”她問。
“機率是1/800左右?!卑透窭飱W答。
“機率必須更小才行?!焙AΩ裾f。她知道,兇手不是弗列達尼的機率越低,陪審團就越可能判他有罪。
海力格決定試用另一方法。有一種新的DNA檢驗技術(shù)稱為“短串聯(lián)復雜分析法”(STR),不僅能多驗出
十個基因標記,還能將每一個標記分析得更詳細。哈默從弗列達尼的血液樣本取得更詳細基因圖表之后,便再檢驗海倫娜的DNA。
海倫娜左手指甲縫里的那塊碎屑,又一次沒有讓海力格失望。
“世上另一人有相同基因圖表的機率是多少?”她問哈默。
“大約是二千三百萬億分之一?!?/p>
“太好了。”海力格臉上綻出微笑,立即申請逮捕令拘捕戴維·弗列達尼。
堅強老人
施德尼·格林烏德聽不出在電話線另一端的人是誰。那是個女人,美國口音。
“我是勞拉·海力格偵探。我馬上就要去逮捕殺害海倫娜的兇手?!?/p>
海倫娜的丈夫羅杰·法蘭克林幾個月前去世了。87歲的施德尼本人得了前列腺癌,可能不久于人世。聽了海力格的電話,他立誓要看到兇手給送進監(jiān)獄,然后就安心隨女兒而去。
“要是她還在,一定很開心,”施德尼說,“她早就知道DNA的潛力,而且相信科學能破解一切奧秘?!?/p>
海力格開車來到海倫娜生前所住那幢房子。和海力格一起的,是著名法醫(yī)顧問羅德·恩格勒。海力格不但希望能將海倫娜案送上法庭審訊,更期盼到時能讓陪審團確切知道海倫娜是怎么死的。
海倫娜后腦勺有兩個很深的傷口,一個約4厘米,另一個0.6厘米,誰也想不出是什么武器造成的。
海力格頭向后仰,讓后腦勺距離地面大約1.2米,與凸出的金屬門閂等高。門閂的大小剛好與海倫娜頭上的傷口一樣。海倫娜的褲襪褪到了膝部,身上滿是割傷和青腫的擦傷。恩格勒根據(jù)兇手留在海倫娜短上衣肩部上的血手印,斷定兇手曾抓住海倫娜的肩膀,用力將她按向地面,然后一面扼住她的脖子,一面將她的頭撞向金屬門閂。
但從大門上的血跡看來,可推斷海倫娜也曾站起來,而且當時流著血。恩格勒指導海力格扮演海倫娜,請原先調(diào)查此案的警官大衛(wèi)·德克爾扮演兇手,合演了一場奇怪的啞劇。
“她站起來,又被按下去,終于輸了,”恩格勒說,“從種種證據(jù),看得出她曾劇烈反抗?!?/p>
海倫娜一次又一次掙扎著想站起來,卻覺得越來越難,原因是體力越來越弱。
海倫娜大概掙扎了十幾分鐘才死去。她的腦部曾流血6分鐘,逐漸失去知覺;她喪生以前,雙眼必定曾一直盯著兇手的眼睛。
繩之以法
戴維·弗列達尼曾以性侵害海倫娜罪受審,控方兩次憑著海倫娜在預審中的證詞贏得了訴訟,但弗列達尼兩次都上訴成功。第三次審訊時,他申明不抗辯,結(jié)果被判刑6年,卻在三年后獲得假釋。
弗列達尼1990年取得商學碩士學位,如今在舊金山市“太平洋貝爾公司”任職財務分析師,與女友同居于環(huán)境幽雅的郊區(qū)伯靈甘海。如今由于DNA檢驗的不二結(jié)果,弗列達尼當庭承認曾在1984年闖入海倫娜的家對她性侵害,后來更將她殺死滅口。G
海外星云 2002年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