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炯

在一片蔚藍而又充滿暖意的大海中，生活著一群快樂的熱帶魚，他們個頭嬌小，有著獨特的體形，皮膚的顏色美麗無比。在溫暖的海水里，他們成群結(jié)隊游來游去，像一條色彩斑斕的飛虹。

熱帶魚有一所歷史悠久的學校，體系完備，制度嚴格，課程嚴謹。因為歷史悠久，這所學校也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校風、校紀、校訓和辦學宗旨，那就是：我們所學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在熱帶海洋中更好地生存。每一條小熱帶魚在入學典禮上聽到的第一句校長發(fā)言都是：“我們生活在這片溫暖的熱帶海洋中，所以……”

熱帶魚的課程并不復雜。因為處在熱帶地區(qū)，冬季、夏季的晝夜時間相差不大，全年氣溫也沒有什么變化，所以熱帶魚們形成了一套統(tǒng)一的晝夜劃分標準和溫度標準，小熱帶魚只需要背熟記牢，嚴格按照標準執(zhí)行就行了。覓食，是一門副科，因為海里隨處可見各種小蟲和藻類，所以大家都對這門課不那么重視。順利升學和考高分的重點科目是形體課，每一條小熱帶魚都要努力學習，以使自己行動靈活、體態(tài)優(yōu)美、顏色艷麗。

熱帶魚們祖祖輩輩秉承著這樣一個辦學傳統(tǒng)，在熱帶海洋中不斷繁衍、壯大?？刹恢獜氖裁磿r候起，天氣忽然越變越冷，水溫迅速下降，海岸邊竟慢慢出現(xiàn)了薄薄的冰塊。怎么回事?這兒不是永遠溫暖的熱帶海洋嗎?好多熱帶魚師生都產(chǎn)生了這樣—個疑問，可沒有誰敢向校長提出來，因為那條歷史悠久的校訓是不容置疑的。有一條小熱帶魚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去向海中的壽星——一只活了幾千年的老龜打聽。老龜沉思良久，慢吞吞地說：“會不會是第五紀冰川要來了?”“什么是冰川呀?”小熱帶魚問。老龜接著說：“在地球新生代的第四紀，曾出現(xiàn)過冰川期，那時候天寒地凍，大片大片的陸地和海洋都被厚厚的冰塊所覆蓋，大量的動植物因此而滅亡?！?/p>

如果老龜?shù)念A言正確，那大伙兒的小命可就大大不妙啦!小熱帶魚嚇得掉頭就跑，一陣風似地闖進校長辦公室，大叫：“不好啦!校長，第五紀冰川要來啦！我們該怎么辦哪?”熱帶魚校長眼珠一瞪：“成何體統(tǒng)!目無校紀，擅闖校長辦公室!什么冰川?胡說八道！”小熱帶魚急忙說：“真的，校長。海水要結(jié)冰了，我們趕快想個辦法吧！”校長漲紅了臉，真沒想到一個上小學的學生敢如此藐視他的權(quán)威，他厲聲說：“出去！記警告一次！再胡說八道，我就罰你把校訓抄上一千遍！”小熱帶魚只好灰溜溜地回到了教室，老師和同學們著實嘲笑了一番他的不自量力?？尚釒~不甘心，他開始利用課余時間和休息日鍛煉身體，大量吞食小蟲，積聚體內(nèi)脂肪，他還試著向老龜學習調(diào)勻呼吸，深伏水底；讓自己保持冬眠狀態(tài)。周末形體測試時，這條變得肌肉強健、體態(tài)豐滿的小熱帶魚得了個零分。學校以“思想怪異；荒廢學業(yè)”為由，把他開除了。

天氣越變越冷，海面上漸漸罩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水溫已經(jīng)降到了零攝氏度。被開除出校的小熱帶魚積聚了肥厚的脂肪層，深伏在水底，開始休眠狀態(tài)，保存實力，靜觀其變?？赡侨簾釒~呢，因為水溫降低，晝夜失控，他們的生活標準，作息制度完全亂了套。小蟲和藻類都凍死了大半，他們趕快惡補“覓食”這門課；可臨時抱佛腳，越補越糟，一個個餓得頭昏眼花。由于傳統(tǒng)觀念使然，他們每時每刻都不忘練習形體課上的動作，可在冰冷的海水中，他們的熱量一點點消失，動作越來越僵硬遲緩。慢慢地，熱帶魚一條一條靜了下來，他們再也游不動了。熱帶魚校長在臨死前一刻，還喃喃自語：“我們祖祖輩輩所學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在熱帶海洋中更好地生存，可是，海水怎么真的變冷了呢?怎么會的呢?為什么書上沒告訴我們呢?為什么……”大海寂靜無聲。

現(xiàn)在商店里人們所觀賞到的熱帶魚都是那條幸存下來的小熱帶魚的后代。當他們在精致的大魚缸里快樂嬉戲，為自己的艷麗色彩和優(yōu)美體態(tài)而深深陶醉時，他們似乎已經(jīng)把祖先曾經(jīng)歷過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凈凈了。(孫琪摘自《教師博覽》2001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