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 兒／文●戴 培／圖

這是一個縣城的監(jiān)獄，鄭剛是三號哨的哨兵，今晚他是八點到十點的哨。隊長告訴他，今晚省廳要來查哨，讓他提高警惕。鄭剛上哨不到半個小時就凍得直顫抖。但是他還是紋絲不動，今天情況特殊，一定要挺住。快到十點了，鄭剛眼看一個老頭，晃晃地從南邊走過來，鄭剛立刻提高了警惕。老頭走到哨底下轉(zhuǎn)了兩圈，對鄭剛說：

“小伙子，下來抽支煙，上面風大，下來暖和暖和?！崩项^一臉笑容。

“大爺，我正在值勤，請你到警戒線一米外?！编崉傉f完不再理老頭。

可老頭卻不走，站到警戒線外又說。

“小伙子，大爺家里沒什么人了，就我一個孤老頭子，呆著寂寞，想找人嘮嘮。小伙子，下來陪大爺一會兒，就一會兒?！崩项^又往前湊了湊。

鄭剛說：“大爺，大冷天的您老快回家吧牨鴝掣齪么醯模到時候更麻煩?！?/p>

老頭討了個沒趣，轉(zhuǎn)身晃晃悠悠地走了。誰知，過了沒二分鐘老頭又回來了，對鄭剛說：

“小伙子，真的不行煛

“不行?！编崉倲蒯斀罔F地說。

老頭聽了“哈哈”地大笑起來，說：“小伙子，好樣的。我們就需要這樣的衛(wèi)士。小伙子，不瞞你說，我就是省廳的廳長劉義?！?/p>

劉廳長說完就要上哨看看。他剛邁上樓梯，鄭剛一聲大吼：“站住?！?/p>

這一聲，把劉廳長嚇得一激靈。劉廳長明白了鄭剛的意思，說：

“你看我的證件?！?/p>

“我不看證件，口令?！?/p>

“團結(jié)?！眲d長忙說。

鄭剛接“奮斗”。

劉廳長又說：“小伙子，這回該讓我上哨了吧煛

“不行?！编崉傄廊徊蛔寗d長上哨。“口令對了也不行，我不認識你這個人，不能上。”

“我有證件。”

“證件犗衷詰醬Χ際羌俁西，我懷疑你也是假的?！编崉傉f完把子彈上了膛。

劉廳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幾步，說：“小伙子，真的不行煛

“不行就不行，沒有真的假的?！?/p>

劉廳長訕訕地走了。鄭剛下哨后，剛回到營房，隊長就叫住他，進了辦公室，隊長說：

“鄭剛啊犞８眨我看你是暈了頭，劉廳長上哨你怎么就不讓上，這下你可惹了麻煩。”隊長臉都青了。

鄭剛剛要辯解，隊長一揮手說：

“明天你帶工外役吧煛

鄭剛沒想到這樣就把他踹到最艱苦的地方了。

隊長又說：“這也是為了咱隊的榮譽。如果，對你不做出處理，恐怕咱隊的先進就沒了。劉廳長都說了，好是好，就是死心眼。這不是打咱臉嗎煛

鄭剛帶著怨氣到了外役現(xiàn)場。外役的犯人總共四個，鄭剛一個人帶隊，到市郵電局挖排水溝。鄭剛安排完犯人就鉆進郵局的儲蓄所里，隔著大玻璃監(jiān)工。這天，鄭剛已經(jīng)帶工二十多天了，他和二號臺的小姐劉晶已經(jīng)混得很熟了。就這樣，兩人情投意合。從認識到戀愛。一晃，兩人也談了一年多，劉晶就提出讓她父母見見鄭剛。鄭剛小伙子長得挺帥，也不怕見未來的丈母娘。當天晚上，鄭剛買上水果和劉晶就去了劉晶家。一進門，鄭剛呆住了。劉晶的爸爸竟然就是那個老頭——劉廳長。劉廳長也愣了一下，就“哈哈”大笑起來，說：

“不是冤家不聚頭哇牎

劉晶也鬧愣了，等劉廳長把那件事一說，一家人都笑得前仰后合的。劉廳長說：

“其實，那次我只是順口提了一下，哨兵也該活一些，不必站在一個地方不動，把孩子們都凍壞了。我就提了三號哨太死心眼，沒想到他卻理解錯了，還挺嚴厲的呢牎

這事講過后，也就過去了，老丈母娘越看鄭剛是越喜歡。桃花綻蕾的時候，兩人辦了婚事。那天大隊長也來了。鄭剛想，看你怎么辦。大隊長進屋一看，也傻了。走到鄭剛面前，點點頭，說：

“多關(guān)照，多關(guān)照。”大隊長臉紅了。他站了一會兒，就匆匆地走出了屋，連喜酒都沒敢喝。

選自《上海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