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均海/文 ● 巖 東/圖

林醫(yī)生將化驗單,遞給蓬時說……

蓬,你是艾滋病病毒攜帶者。

蓬一下子就癱坐在椅子上,好像跌進了萬丈深淵,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

無疑,化驗單成了一張死亡通知書。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蓬的神智才清醒過來。蓬說,林醫(yī)生,我一向堂堂正正地做人,從未干過有悖倫理之事,怎么會染上這種病毒呢熌是不是弄錯了熍盍成蒼白,嘴唇發(fā)烏,雖然已是冬天,但蓬的臉上卻冒出了許多汗珠。

林醫(yī)生說,蓬,我不否認你說的話,也相信你的為人。但這是科學。你可以仔細回憶一下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jié),例如出差,住賓館,小姐陪泳,輸血,或接受異性按摩什么的……

蓬的病情終于傳到了單位。單位像炸了鍋,上下一片嘩然。于是,蓬就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話題。

單位門口有一群人在議論說,蓬貌似忠厚,其實骨子里并不老實,要不然,怎么會染上這種骯臟病呢熣狻…人嘛,怎么說呢,真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難知心呀

有人反駁說,蓬是一個很正派的人,他根本不會去接觸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這是其一;蓬未曾出過國,也很少到外地出差,就是出差在外,他也不會去光顧那些燈紅酒綠的地方,這是其二。因而,我懷疑是醫(yī)療設備出了故障,或者說是醫(yī)生給誤診了……

馬上有人接著說,這是林醫(yī)生診斷的。大家都知道,林醫(yī)生是位責任心很強的醫(yī)生。林醫(yī)生為了醫(yī)學事業(yè),至今已年過不惑還沒有結婚。林醫(yī)生的醫(yī)術是高超的,誤診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同蓬一個處室的幾個人,更是坐立不安,他們把辦公室上上下下進行了嚴格的消毒,并要求處長強令蓬不許上班。

這天,蓬去會計室領工資,出納員小劉像見了瘟神似的,慌亂中把一沓子鈔票離老遠就扔給了蓬。紙幣像落葉一般,飄飄揚揚地散落一地。

整整半年,蓬生活在巨大壓力下,憂心忡忡。夜不能寐,度日如年,日見憔悴。

寒冬的一天,蓬死了。蓬火化這天,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而且也是多年來罕見的大雪。

來年春天,在一個雨天,林醫(yī)生和蓬美貌絕倫的遺孀在本市最豪華的酒店舉行了婚禮。

選自《上海故事》1999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