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慶通
前不久,編輯部收到家住上海浦東一位霍姓女性的求助電話,在電話中,她告訴編輯她是從河北到上海打工的外來妹,剛來上海時在一家小飯店打工,當她從心里喜歡上上海這個城市時,就決意在上海扎根,于是她通過報刊征婚,不久又領取了結婚證,再不久恰逢市政拆遷,眼看從老式住房搬進樓房,霍姑娘又正在孕育一個新生命,心里充滿了幸福,她也對未來充滿信心。然而她不知道,這場婚姻早已引起男方家庭的不滿,這次拆遷進一步激化了這場矛盾。婆婆說,“要你這樣的外來妹做媳婦,抓一把是一把?!毙」酶莾春荩艄媚锷杂袀€頂撞,小姑就拳腳相加,致使霍姑娘流產(chǎn),并引發(fā)了婦科疾病。她惟一的安慰,她的上海丈夫也隨之“變臉”,要與她離婚,并要求她不能帶走家中一草一木……
霍姑娘萌發(fā)了死意,絕望中她給《現(xiàn)代家庭》編輯部打來了電話,為了保護一個外來妹年輕的生命,編輯部干預了這件事。
然而像霍姑娘一樣走進上?!皣恰钡耐鈦砻貌⒉辉谏贁?shù),在有關調(diào)查中得知,他們的愛情和婚姻大多存在一些陰影:感情基礎、婆媳關系、丈夫的為人處世……在此我們編發(fā)了這篇文章,希望能引起讀者的思考以及對婚姻的重新認識——
面對著流口水的丈夫
徐姑娘來自蘇北,8歲那年,父母親因感情不和離婚,爸爸和一個小他15歲的女人另筑愛巢,媽媽一氣之下也丟下她同一北方男人私奔了。是村上一個老寡婦收留了她。好心的老婦人用辛苦積攢下來的錢,給了她上學和生存的權利??墒撬x高三那年,老寡婦病逝,她只得輟學回鄉(xiāng)務農(nóng)。在家鄉(xiāng)她結識了村長的兒子,兩顆年輕的心撞出了火花。這事給村長知道后,把兒子狠狠地揍了一頓,說徐姑娘是克星,不允許他們來往。在村長的干預下,兒子妥協(xié)了。
1995年,她從蘇北農(nóng)村來到上海,在一家個體小雜貨店幫店主送貨。雖說時常在烈日和寒風中踩著黃魚車滿街跑,可她還是慢慢地喜歡上了上海。雜貨店的店主是一對老年夫婦,與徐姑娘處長了,覺得她很勤快,人又老實,便有意招她為媳婦。徐姑娘認識他們整天對她傻笑的癡呆兒子,一下子很反感,可經(jīng)過幾天幾夜的苦想,算是想明白了:要是能在上海扎下根,安個家,說不定能從此改變今后的人生。就這樣,在兩個老人的安排下,她在上海有了個屬于自己的家。婚后,雖說家庭生活沒什么幸??裳?,但靠著自己的辛苦和兩個勤快、精明老人的支撐,生活也算安定。誰知不多久,公公、婆婆忽然相繼去世,而他們居住的區(qū)域的動遷工程啟動,她和丈夫搬進了一室一廳的新居,雜貨店沒了就意味著沒有經(jīng)濟來源,搬入新居一個星期后,她就從不多的動遷補貼中,抽出一點來,花300元買了一輛舊的黃魚車,再找了只爐子,一塊木板做起了賣雞蛋煎餅的生意。她每天早上5點鐘起床,趕在8點鐘前的這段上班高峰時做個早市,下午3點到晚上7點再利用這段時間做個晚市。雖說人累點、辛苦點,但每天總能賺個20元左右,回到家,她除了買菜、洗菜、做飯,包攬全部的家務外,還得侍候整天流著口水朝她傻笑的丈夫。
她不止一次地問自己,是不是自己的選擇一開始就錯了。但她又說:“我不會棄他而不顧。現(xiàn)在我是他的妻子,就應該承擔起照顧他的責任,只要他活著一天,我就應該盡一天妻子的義務……”
莫名地賠了6萬5千元
她是一個來自河南的打工妹,今年26歲,來上海打工時只有年輕輕的18歲。剛來上海時,經(jīng)人介紹,在一個年約68歲,患癌癥的病人家做保姆。她服侍大小便,擦身換衣褲,半夜三更起床,給病人喂藥、換床單……又臟又累。好在她早有這個思想準備,這樣的日子一熬就是7年,直到老人去世,她才結束了保姆生涯,帶著她賺到的4.2萬元錢,離開了主人家。
在以后的一年中,經(jīng)人介紹她去了一家發(fā)廊做洗發(fā)女,每天辛辛苦苦地干活,從不修剪的指甲不知磨平了多少次,也不知聽那些不正經(jīng)的顧客在耳邊說了多少句淫穢的話,有時還被下流顧客捏捏臉蛋,摸摸屁股。她忍受著,只盼望有一天能在上海開個小店,靠自己的勤勞過上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活。就在那時,一個比她大十幾歲的男人,在她生活中出現(xiàn)了。
他是發(fā)廊的??停骄啃瞧趤硐匆淮晤^。平時話不多,洗完了頭付了錢走人,好像挺神秘的,常給他洗頭的她,對他不反感。
有一次夜晚11點多鐘,她正在為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洗頭。這個中年男人極不老實,洗頭時老是用他那雙黑黑的手,去摸她的手、摸她的腿。正在那時,那個挺神秘的男人進了發(fā)廊,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誰知那個中年男人并不收斂。她終于忍無可忍,“哇”地一聲叫了出來,說你再不老實,我就要去打110報警了。不料那中年男人說:你去報警先問問你的老板同意不同意?不想做生意了?
坐一旁的“神秘”男人突然說話了:“我就是老板,我開發(fā)廊,不開妓院?!蹦莻€中年男人沒聲了,洗完了頭就付錢開溜了。
她很感激他,在為他洗頭時,特別地賣力,特別地仔細,還佩服他虛構說自己就是老板的勇氣。從那天后,他們之間有了語言交流,直到有一天,他約她晚上去一家飯店吃飯,她便心里有了他,只要一天不見就牽掛起他來。
他說,他曾是一個有家室、有兒子的人,1997年他想辭職做生意,妻子反對,感情破裂,導致離婚。
在他母親家同居了2個星期后,他請了一批朋友,在一個酒店舉行了婚禮,并在楊浦區(qū)租了一間房,開始了新的生活。曾問過他,為什么不去民政局辦結婚證,他說,這是上海人的時髦。
那時一切對她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上海有了個家,有了個丈夫?;楹?個星期,他說,他想開家發(fā)廊,發(fā)廊開出來后,讓他們一起經(jīng)營,好好地做生意,好好地生活。她高興地把自己10年的血汗錢,拿出來給他做資本。以后他很少回家了,她知道他正忙于店面裝修,誰知一個星期后,他連晚上也不回家了。她打拷機呼他,他開始說忙,過幾天回家,可到后來索性連電話也不回了。
一個星期后,他突然出現(xiàn)在她眼前時,她才知道原來他有妻子,想離婚,可妻子不同意,看在兒子的份上又和好了。她萬念俱灰,于是向他要錢,他說,既然借,就要還,并給了她一個還錢的期限。
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到了還錢的日子,當她空等了一天沒任何結果,再打電話給他時,他卻說,實際上他只借了她1萬元錢。面對這種無賴,她除了絕望,已無路可走了。最后還是在一個上海小姐妹的幫助下,請了一個律師,準備用法律討回公道……
忍氣吞聲地生活在兩個女人的陰影中
20歲那年,和弟弟一起到上海來打工的杜姓安徽妹子,在一家紡織廠做工,她弟弟幫一私人老板干活。在上海這個陌生的生存環(huán)境中,她和弟弟相依為命。無論她的工作怎樣忙,每星期都要抽出時間去看弟弟。
弟弟的老板是四川人,年紀很輕,而且英俊瀟灑很有派頭,是個很容易讓女孩子動心的男人。沒多久,她經(jīng)不起他的甜言蜜語,成了感情的俘虜。
她弟弟極力反對,說他的老板在認識她之前,和另兩個女人關系很不一般。誰知她已被感情沖昏了頭,他們?nèi)ゾ频晗硎苊朗常グ砍?,她感到很幸福,做著一個和心中的白馬王子締結美好姻緣的美夢。
幾個月后,他們在南市區(qū)租了間房子,成了夫妻。1998年1月,她懷上了他的孩子,在孩子快要出生時,家里突然來了三個不速之客,當她知道那是他遠在他鄉(xiāng)的妻子和兩個孩子時,一切才恍然大悟。
四川老板不得已拿出3萬元算是了斷了他和前妻的事,把淚眼迷茫的女人和孩子送回了鄉(xiāng)下。
不久她生下了孩子,可丈夫經(jīng)營混亂,加上他不思做生意,燈具店倒閉了。以后,他整天閑在家里,不是睡大覺,就是搓麻將,直到把家里的一點積蓄全部輸光。為了生活,她把孩子送到安徽老家托媽媽撫養(yǎng),自己進了一家酒店當服務員,可她辛辛苦苦掙來的錢,又全被他拿去玩麻將了。在她上班的一個月后,他竟明目張膽地將一個女人帶回家亂搞,讓她撞見后,她說了他幾句,卻被他用下流手段侮辱,還用煙頭燙她,用木板敲她的腿……她絕望了。想到活潑可愛的孩子,想到家鄉(xiāng)人都知道她嫁了個上海老板,她就不知如何面對離婚后的一切,她默默吞下了自己種下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