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　濤

辦公室里一共三口人，一個科長兩個科員?？崎L是個五十開外的老頭，科員是兩個大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男孩性格內(nèi)向、不善言辭，上了班，便屁股粘著椅子不停地寫呀讀的。女孩生性活潑，坐不住，拿起筆沒寫上三行字，便會尋個理由朝外溜，回來時，口袋里總要裝上些小零食，有“帶個圈”的薄荷糖，有“只溶在口不溶在手”的巧克力。趁科長不注意，朝男孩的桌上放一塊。男孩就拿來吃了，一吃感覺挺好的，于是也去買，買來只給自己剩一塊，其余全都悄悄塞到女孩的抽屜里。

科長不在時，女孩便與男孩海闊天空地聊，女孩最喜歡講的是關(guān)于影星與歌星的故事，女孩將那些故事都講得很纏綿很凄婉，男孩聽得很動情很陶醉。講故事時，女孩的一雙夢幻般的大眼睛顯得更加嫵媚；聽故事時，男孩一雙閃閃發(fā)光的黑眼睛顯得更加明亮。

一次，男孩聽完故事后問女孩:你最喜歡哪位影星?女孩說:我最喜歡林青霞，你呢?男孩說:我最喜歡秦漢了。女孩問:你說林青霞會嫁給秦漢嗎?男孩沒回答，臉卻忽地紅起來。有一天早上，男孩來上班時耷拉著腦袋，一副很傷心的模樣。喂，你怎么啦?女孩問。男孩先是不作聲，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問女孩:你知道嗎?林青霞要結(jié)婚了。女孩說:我知道啊，這又怎么啦?男孩又問:你知道她要嫁給誰嗎?女孩說:我當(dāng)然知道啦，一個美國華僑嘛。這時男孩的臉一下白得嚇人:她天天和秦漢在一起，兩人挺好的，干嗎要嫁一個毫不相干遠(yuǎn)在美國的商人呢?女孩“咯咯咯”大笑:你呀，真是的，非要平日里最接近的人都成眷屬。其實，有時最遠(yuǎn)的反而是最有緣份的，你信不?

男孩看著女孩那雙夢幻般美麗的大眼睛，直發(fā)呆。到了下班時，男孩向科長請了三天假。

三天過去了，男孩還沒來上班，女孩與科長尋到了男孩的家里，男孩的家里人說，不是講單位里派他出趟差么。不好，男孩不見了!

已是第五天的傍晚，女孩獨自坐在辦公室里發(fā)愣，猛然響起電話鈴，女孩急忙拿起聽筒來，是男孩的聲音，女孩又驚又喜。

“喂，你這家伙跑哪去了?”

“我在‘天涯海角?！?/p>

“你倒自在，一個人跑海南島去玩了?！?/p>

“不是玩，是為了說一句話?！?/p>

“說句話，跟誰?”

“跟你!”

“跟我說?!那你干嗎要跑到這么遠(yuǎn)的地方去?”

……

“那你快說吧。喂，你快說呀!”

“你、你愿意做、做我的女朋友嗎?”

“唉，你真是的……”女孩夢幻般美麗的眼睛里滾落兩顆晶瑩的淚。

(胡志華摘自《文學(xu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