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荊
記得我在上初中的時候,內心曾有過一股非常強烈的想獨立干某件事情的欲望,其中包括獨立地支配屬于自己的一二分錢。我開始討厭父母干涉和過問我的行動,不再愿意和父母一起逛街,愛獨來獨往,或者和伙伴們一起上公園。但是,莫名其妙的壓力使我以為這是一種不孝順的念頭,并在“靈魂深處“爆發(fā)了一場曠日持久的“革命”。
初二語文課上,老師講黃繼光的課文,我卻在底下胡思亂想:黃繼光為什么要用胸口去堵槍眼呢?子彈穿過心臟,人死了勛章還有什么價值呢?能不能換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使榮譽和生命都能得到?比如,用泥巴或石頭去堵槍眼,或者用大腿和屁股去堵槍眼。老師突然叫我起來談學完課文的感想,我以為剛才的想法是褻瀆英雄,于是胡編了一套。
學農勞動后,老師讓我們寫詩歌和散文,同學們都寫打麥場上的麥粒堆象一座座金山,我感覺它們象一屜屜窩窩頭兒。大概是因為們沒有見過黃金的緣故,我為自己境界太低而慚愧了許久……
當時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和老師大概也不知道我已入青春期,已經進入了人生中的“第二反抗期”(或稱謂“心理上的斷乳期”)我開始獨立地用自己的眼光去看世界,在憧憬與胡思亂想之間,也偶爾閃爍出創(chuàng)造性的光點。我在建造屬于我的“獨立意識”,并完善著個性。這個過程影響著我終身的思維和行動。
經過許多年的研究之后,若有人再問我,青春期追求獨立性利大于弊嗎?我的回答當然是肯定的。目前西方的教育家普遍重視對嬰幼兒和青少年獨立意識的培養(yǎng)。西方的母親習慣于不抱嬰兒,她們把孩子放在搖籃里,和孩子不停地對話。這些家長認為總把孩子抱在懷里會增強他們對母親的依賴性,不利于獨立意識的培養(yǎng)。據了解,美國的母親在孩子下學后問的第一句話是“課上給老師提出什么怪問題了嗎?提出什么好問題了呢?”她們認為不能給老師提出怪問題和好問題的孩子是沒有創(chuàng)造性的。記得我母親常問我的是“課上做小動作了沒有?專心聽講了嗎?”大概這是許多中國母親愛問的問題。兩種不同的教育觀念必然造就出兩種不同類型的人才。人的創(chuàng)造性是需要培養(yǎng)的,而具有獨立意識的人們才會有創(chuàng)造性。依賴感很強的人是不可能有創(chuàng)造性的。
孩子的獨立性,對于母親的情感而言是一種失落,因為每一位母親都希望自己辛苦培養(yǎng)大的孩子能永遠守在身邊,象綿羊一樣聽話?!昂⒆哟罅?,翅膀硬了。”這是許多中國母親表示傷感的話。西方的母親卻大膽地承認這種情感上的“斷裂”,并有目的培養(yǎng)孩子的獨立意識,很早就開始為今后的“斷裂”做準備,目的是使孩子將來生活的更有價值。隨著世界科學技術的發(fā)展,世界許多先進國家日益認識到:哪個國家擁有創(chuàng)造性的民眾,哪個國家就擁有世界的未來。
人從乳兒發(fā)展到成年人的過程,始終存在著獨立性與依賴性的矛盾。這對矛盾有兩次明顯的交鋒:一次是三歲前后出現(xiàn)的,表現(xiàn)為不理睬父母的制止,任性地做一些事情,心理學上稱其為“第一反抗期”;另一次是從十三四歲開始的,表現(xiàn)為變得不聽話,愛和父母頂嘴,逃避與父母一起郊游等,這種現(xiàn)象被稱為“第二反抗期”。反抗的對象往往首先是母親,其次是父親,也有個別人指向教師。心理學家認為。兩次反抗期與個體自我意識的萌芽和迅速成熟有關。前者兒童能夠獨立地說出自己的名字,并能分清楚我你他;后者青少年能夠清楚地把自己當作主體而從客體中分離出來,認識到自己的存在和力量,認識到自己和別人的關系,自己的義務,等等。教育學家和懂得教育科學的父母和教師是非常重視在兩個反抗期對兒童和青少年獨立意識的培養(yǎng),珍重他們的每一次獨立的幻想和行動,注意培植他們思維中微小的創(chuàng)造性因子,哪怕其中摻雜著許多謬誤。
我常想:如果我的父母或教師懂得青春期科學,我會被塑造得更有價值;如果當時我懂得青春期科學。我會珍藏自己的每一點創(chuàng)造性的火花,把自我塑造得更完善。感嘆對于“過來人”無濟于事了,寫出來是為了讓后來的人更科學地度過青春期。
(蘇葉摘自《健康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