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獻(xiàn)辭·愛那些可能的

上樓吸煙，給花草澆水；

多多沒跟來，

仍在臥室，在它的冬舍里。

凌霄花，仍有一兩串，

未完全開敗。

三角梅開著，

粉紅色，似乎是新鮮的；

枝杈均長過兩米，

開在人的頭頂，

貼近陽光房頂棚。

植物們落下

很多葉子——

掃去又落下。

兩根紫藤，殊為不易——

長在凌霄花的綠云中，

未能長開；如今，

紫藤的葉子漸漸黃了。

篩選你的思量，

人多是自愿地活在世上。

自愿地沉默，

自愿地經(jīng)受，

自愿地愛——

愛那些可能的。

下午時的恩江河邊·與伊娃

下午時的恩江河邊，

空氣沉下來，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走在村子里。

少年人——

耽于微光，

恰似某種程度的醒來。

花朵開在河流上，

交談?wù)摺?/p>

隱去了身份，

于若干年后來到。

他們，重游故地

帶來一群蜻蜓。

是的，蜻蜓們

占領(lǐng)了電線桿、電線線路，

占領(lǐng)了水田、旱地，

占領(lǐng)了池塘，

村子里的屋舍；

占領(lǐng)了——

生活之力。

你要這樣的匯集何用？

要各種生活中的習(xí)得，

這習(xí)得，你又有何用？

唯有這愛之輪轉(zhuǎn)——

如痛苦

如移動。

如不經(jīng)意的傾聽，

如有那薄薄的脈紋；

如有

那恒動的水之顏色。

恰似無智

難得的閑靜，又見

下墜的松果；

公園里又有

年關(guān)的氣味。

又見，

白金似的光暈伸展；

落在，小鎮(zhèn)的上空。

鋪陳下來——

這樣的時候，

奇怪的安寧

轉(zhuǎn)向，

仿佛人間萬匯皆已分有。

植物呀，

請忘掉你們的自己；

少量愉悅，

恰似無智。

職是之故：愛為無妄

走在灘涂上，無意識壓力

把地底的力量傳導(dǎo)出來。

河邊上，有些綠意冒出；

亦有一些東西，

似乎已在去年的舊歷年底

出現(xiàn)過，現(xiàn)在——

時間的變化若有若無。

這一些綠，

未能完全取代

去歲的灰與白。

有如點(diǎn)綴，

有如邊緣處的裝飾；

然而卻加長了

人的欣喜的弧線。

水，流動；

恰似習(xí)得的劣勢。為此，

春日的陽光游遍了

整個吉泰盆地。

亦請據(jù)守此處的——

農(nóng)夫，教師，小職員；

各種動物，

來不及變動的幻人——請保持，

可觸撫的生之顫動。

三十多年前讀《追憶似水年華》，

始識得——

“占有永遠(yuǎn)立足于當(dāng)前”

“無論在過去還是未來

我們都不可能真正占有對象”

職是之故：

愛為無妄。

責(zé)任編輯 王子倩